我從小三兒手上接過了木盆,將它放在桌上,隨即把毛巾浸在水中,搓洗了片刻後,轉身將它覆在婦人嘴角,慢慢地把血跡擦幹。
“我娘她怎麼樣了?”小三兒的眼圈發紅,瞧上去可憐兮兮的,“不會有事吧?”
我略略沉吟,問道:“你先回答我,這幾日你母親是否感染了風寒?”
“風寒?”小三兒眨了眨眼睛,視線落在了婦人臉上,神色認真,似乎在回想著什麼。
過了半晌,小三兒才點頭道:“前幾日…也就是南大夫你走了那日晚上,母親咳嗽將我吵醒了,第二日也說有些頭疼,但是除此之外,並沒有別的什麼症狀了…這是風寒嗎?”
聽小三兒描述完,心中也有了底,我伸手揉了揉小三兒的頭,安慰道:“確實是風寒。你娘親並無大礙。隻是最近天氣燥熱,再加上你娘親心情不舒暢。體內積了熱,又感染了風寒。內熱外冷,就發燒…不,發熱了。兩者相衝,血脈不能通順,就往身體外湧。”頓了頓,我繼續說道:“等會我去抓幾味藥,你將它們熬好,喂你娘親喝下,明日就會好上許多的。”
“真,真的嗎?”小三兒瞪大了眼睛,“明日就會好上許多?”
看這樣子。好像是不信啊。
我有些無奈道:“真的。我還會騙你不成?”
“你經常騙我。”小三兒鬆了一口氣,破涕為笑地拉住了我的手,“等娘親醒了,我就同娘親去你店中付銀錢。”
“不著急,待你娘親醒了再說吧。”
我擺了擺手,擦去額角滲出的汗珠,望著阿寧道:“你同我去店鋪吧。”
阿寧點頭。
小三兒留在房內照看她的母親,我和阿寧也不再逗留,開了店門,尋了一枝毛筆,認真地將所需要的藥材份量以及名字寫好,抓了藥材為小三兒送去。
叮囑小三兒要為婦人冷敷後,便拉著阿寧袖子踏出了小三兒的家門,聞到混著煙火味空氣的那一瞬,方才還十分穩當的腳步就不爭氣的軟了下來。
“我的診斷沒有出錯吧?配的藥材也沒有問題吧?”我抓著阿寧的手,語氣有些急躁,“如果我…”
阿寧微微笑道:“沒出錯。”
“那就好。”我按著胸口,大腿還是在不停的發抖,“我還是第一次見人吐血,進房間的時候臉都嚇僵了。也好在不是什麼我力不能及的惡疾,否則…往後真的不知該如何麵對小三兒了。”
我抬手揉了揉臉頰。
阿寧睫毛微垂,遮住了淺灰色的眸,臉頰的輪廓柔和,翹起的唇角也顯得分外溫柔。
隻是…
總覺得有什麼阿寧身上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我有些疑惑地伸手抓住了阿寧的手,試探性地出聲道:“阿寧?”
“恩?”阿寧抬起眼,笑容宛若春風般,令人舒適而生不出半分抵抗之力。
唔…
語氣正常,表情也正常,我細細地打量著她的臉,卻怎麼都瞧不出來哪裏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