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乎名分,他也知道。隻是,他不想委屈她。
她應該相信他能處理好一切,暫時的離開,是為了他們更好的未來。可是,她還是很難過。
“等我。”劉肇輕輕說道。
“好。”鄧綬離開劉肇的懷抱。吸吸鼻子,好舍不得他的懷抱。“我等你。”
轉身,入轎。
怎麼辦?還沒離開,我就開始想你了。
馬車發出袞袞的聲音,視線漸漸模糊,鄧綬捂住涼唇,止不住顫抖。淚,大顆滾落。
風過流雲,高山上一隻孤鷹盤旋著。
青山依舊笑春風,不知點點離愁。
懷抱已空,人已去,空氣中還飄散著她的清香。劉肇久久地佇立,直至消散了她的身影,她的氣息。心空空的,飛走了。
白天不懂夜的黑,夜幕已期然降至,天上,一輪皓月掛起,繁星閃爍,夢幻美好。
無人來打擾月下孤寂的身影,讓人望一眼,隻想淚流,清涼的月光,默默守候著。
“主子,該吃藥了。”高公公再也忍不住上前提醒道,“娘娘會心疼的。”
劉肇看了一眼來人,接過鬥篷披上。是啊,他不能讓她的丫頭擔心。
殿上,莊嚴肅靜,眾臣子並立於兩排。除了空出來的幾個位置,隊列倒很整齊。
劉肇掃了一眼眾人,在空位,視線略停。
寧負天下不負卿。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鄧貴人溫柔端莊,識大體,有國母風範,深得朕心,今特立為皇後,以保我朝日益昌盛,欽此。”公公收好詔書,低頭退了下去。
“對於這個決議,眾愛卿覺得如何?”雖是詢問的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無任何商量的餘地。
“皇上聖明,臣等無異議。願我朝日益昌盛。”眾臣子齊拜。
“退朝。”劉肇吐出兩個字。
眼中柔情脈脈,他的後位,從來隻會是她的。
繁華飄香,森林河畔,人影獨立。背影蕭瑟,笛聲消散在風中,絲織中國結在風中搖曳。
素衣飄飄,衣裾渺渺,涼風挽起銀發,牽扯纏綿,似無限不舍。仿佛在下一秒,他就會飛走,化為剔透,飄向天際。
為了救她,功力散盡,瞬間白發。失去武力對於一個習武之人來說,多麼的殘忍。
白發刺眼,鄧綬的心像跌進了深淵。
她此刻才明白柳若蘭在看到她時的欲言卻止,她以為他過得很好,好像一直都是她自以為是。
淚狂奔不止,凍結所有思念。
鄧綬走近劉慶,從身後輕輕抱住他。“大哥。”一句輕語,思念如麻,那般自然,卻哽咽難語。
劉慶身子明顯僵硬,隨即無奈的苦笑,低聲,“至少還能在夢中與你相遇,不是麼?”
鄧綬的雙手明顯僵住,夢,他認為這是夢?
心,酸了,疼了。
鄧綬擁緊了雙手,臉頰緊緊貼著劉慶的後背,淚,沾濕了衣襟。
劉慶隻覺天旋地轉,穩住心神,猛地轉過身來。
清風攜雨,撫過誰人眼際。
斜暉脈脈流水悠悠,天地一切此刻萬分清明,卻又飄渺悠遠。
“綬兒。”一聲,在心底喚了千百遍的名字,如浩瀚的曆史長卷,滾滾而來。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鄧綬被擁得快不能呼吸,隻得抬頭,靜看夜晚鳥歸,掠過天際。
他的懷抱,是哥哥的懷抱。
鄧綬突然被放開,劉慶愣愣的看著她。良久,歎息,“你又瘦了。”
“大哥。”鄧綬抹了一把淚,傻傻的笑了。
客廳,已擺滿了菜肴。
因鄧綬的皇後身份,柳若蘭上前為鄧綬置座。
三人落座,相對無言,隻是靜靜的夾著碗中的米飯。
“多吃點。”劉慶夾了菜往鄧綬碗裏送去,隨即轉向柳若蘭,“你也多吃點。”
柳若蘭猛地抬頭,對上劉慶的視線,隨即低下頭去。
這些菜,是她準備的,菜樣,是他喜歡的。其實,她知道,隻是因為鄧綬喜歡。
什麼時候,自己也這般的動心思了。
曾經的心如止水,曾經的淡然處之,隻為那人一笑,消散了蹤跡。
“我可以叫你姐姐嗎?”柳若蘭輕問。本來她應該怨鄧綬的,因為她占據了她的夫君的整顆心,可是,她還是該謝謝她的。
她的夫君,病了這麼久,卻因為眼前這個女子,讓她再次看到了他的笑。溫潤如絮,卻不屬於她。
“妹妹。”鄧綬握住劉若蘭的雙手,唇微顫動,最終隻吐出兩個字。
她們同愛著一個男子,兩份不同的愛,自己是親情,她是愛情,卻殊途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