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蘭輕歎著氣。
月夜下,男子撫摸著絲帶吊墜,柔情似水,眼底卻是不易察覺的哀痛,女子的心被狠狠刺痛著。
“藤床紙帳朝眠起。說不盡、無佳思。沈香斷續玉爐寒,伴我情懷如水。笛裏三弄,梅心驚破,多少春情意。小風疏雨蕭蕭地。又催下、千行淚。吹簫人去玉樓空,腸斷與誰同倚。一枝折得,人間天上,沒個人堪寄。”
女子擱筆,望著遠方,不知所思。
“小姐,夜已深,早些歇息。”
“你先睡吧。”鄧綬走出房門,“我等下就睡。”
鄧綬漫步於庭院,駐步在合歡樹下。月上樹梢,樹影搖曳,纖影合著華月,讓人移不開眼來。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隻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想我了?”嬌嗔男生打斷了鄧綬的思緒。
“人妖?”不會這麼背吧。
“什麼人妖,多難聽呀!”男子姍姍走近鄧綬。“人家有名字的。”
“你想幹嘛?”鄧綬警惕的瞪著男子。
“沒想幹嘛。”男子詭秘的朝鄧綬笑著。
“你不會這麼小心眼吧?”鄧綬往後倒退。“上次我不是故意下毒的。”
“哦。”男子停住步伐。
“我就知道你是大人有大量。”鄧綬朝男子一個九十度鞠躬,“那小女子先行一步了。”
男子看著鄧綬徑直從他身旁走過,頭也不回。
千萬不跟過來,千萬別跟過來。鄧綬在心裏默念,穩住步子向前走。
“啊。”鄧綬撞到一堵肉牆。
“女人,準備就這麼走了?”
鄧綬準備撒藥,卻被男子握住了手,“你要對我負責。”
“對你負責?”聽著他無厘頭的話,鄧綬都忘記抽回手了。
“你看。”男子把鄧綬的手按在胸口,“你都摸了人家的手了。”
看著男子作嬌羞狀,鄧綬竟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果然長得太妖孽了。
“那個,”鄧綬企圖抽回手,“大叔你搞錯了吧。”明明是他拉著自己的手好吧。
“人家不管啦。”男子按住鄧綬的手,“咚、咚、咚,聽到了嗎?”
鄧綬一臉莫名其妙,他又不是死人,肯定有心跳。
“以身相許。”
鄧綬腦袋一陣嗡鳴。“禿頭?你是禿頭是吧。”
男子的身子一陣僵硬,任女子抱著自己。
“呃,不好意思。”鄧綬鬆開男子,“太高興了。”
“你很樂意看到我?”男子似不經心的問,卻依然掩不住對答案的期待。
“是啊。”鄧綬完全沒注意到在聽到她的回答是男子的舒氣。“沒想到你長得這麼妖孽。”鄧綬吸吸鼻子,之前她可認為麵具下的容貌是不可見人的。
哪及你萬分之一。男子在心裏默念。
鄧綬是非常此刻樂意看到禿頭的,經過這麼多天的暗查,鄧綬覺得那些自己不懂的字符可能是藏文,而她記得禿頭說過他是匈奴人,因此很有可能認識那些文字。
一年一度的狩獵大會開始,由於當今聖上的子嗣寥寥無幾,因此恩準後宮嬪妃可參與其中。
禿頭要鄧綬離開盥洗室,跟自己走,奈何鄧綬不同意,禿頭隻得作罷。
“衣服是這樣洗的嗎?”鄧綬躺在自作的搖床上,一手捧書,偶爾瞥眼看看正在虐待衣服的男子。“這可是各妃嬪的,我可沒那麼多錢賠。”
鄧綬幸災樂禍的在一邊乘涼。禿頭不讓自己洗衣服,隻得答應幫自己了,她倒要看看禿頭能堅持到幾時。
男子咬牙盡量放輕手力。想他堂堂一個王,何時淪落到為他人洗衣。
陽光從樹梢撒下,偶有點點金光飛落與女子身上,更添一飛靈動。
禿頭抬頭,在看到女子醉人的梨渦時,心中的怒氣霎那不見蹤跡。
“小姐,要不我去幫他?”趙玉詢問道。
“不必。”雖說禿頭有時就一人妖,可好歹他也是男人,怎能忍受為女子洗衣。鄧綬相信禿頭要不了多久就會放棄。
可最終鄧綬錯了,禿頭不但洗完了所有的衣服,還順便噌了一頓晚餐。然而最讓鄧綬無奈的是,自己竟稀裏糊塗的答應了陪他去參加狩獵大會。果然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
這是鄧綬第二次站到乾坤殿前,她還記得第一次從這經過的光景,她還記得自己發誓要出宮尋找自己的那一片天空。如今,她的自由又在哪裏?過往的快樂與痛苦湧現在鄧綬腦海,恍若如夢。
儀仗浩浩蕩蕩的往前行進,鄧綬感覺自己快要湮沒在人海。抬頭的瞬間,鄧綬看到了劉肇。一襲玄衣隨風而舞,不失王者之氣卻又狂野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