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八爺的斃鷹事件,還隱藏著這一個細節。
“這件事不是沒有追究,隻是沒有意義追究罷了。”四爺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手掌也握成了團,我想他應該是在努力抑製自己不要過分表露對康熙某些手段的唾棄。
“到底是誰?”我痛恨猜來猜去,幹脆直截了當的問。
可是四爺並不像我這樣著急,他將後背再度靠在了椅背上,緩緩講:“有些人雖不在朝,但勢力還在。尤其皇阿瑪年勢已高……”
他這樣一解釋,我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什麼亂七八糟的,直接說個人名有那麼困難嗎?
“九弟之前懷疑過,隻是怕多生事端,反而讓八弟的事情變得複雜。”四爺又補充了一句。
好吧,我承認,我思路跟不上他,可又不能反駁他是錯的。隻癟了嘴巴,坐在那裏生著悶氣。
“唉……”四爺好整以暇的瞥了我一眼,知道我心裏不爽,講,“你就是這麼一個人,什麼都掛在臉上。尤其是在我麵前。”
我的臉一紅,不由得收了身體,縮在扶手邊。
“好吧,我指條明路給你,但不許說是我講的。”四爺終於妥協了,“你府裏的事都是靠別人打理的吧?你這個嫡福晉當的可不稱職哦。”
我瞪大了眼睛,盯著四爺的臉,心想:原來四爺和我的想法一樣。可是他怎麼就一目了然呢?
“如果此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呢?”我不禁好奇。
四爺同樣用眼神回望我,充滿著堅定,兩三秒後,他那張薄薄的唇又張開了:“如果隻是女人間爭風吃醋也就罷了,但牽扯到取人性命,乃至朝堂,就不能容下了。”
四爺的話直白不過,明明白白把某人推到了我麵前。我咬著唇,目送四爺在福瑞的稟報下,離開了座位,揚長而去。接著一陣馬匹嘶吼,鐵踏翻卷起一陣黃土,消失得無蹤無影。
我感慨四爺的思路清晰和嚴謹,我本來隻是懷疑,可經過他這麼一說,卻發現性質嚴重。正如前世,四爺對檀雅的處理,是那麼的果斷和堅決,對於潛伏在暗處的敵人絕不姑息,立刻鏟除。就是這樣的狠決和剛毅,才會讓眾人害怕和畏懼,讓蠢蠢欲動的各種勢力崩潰瓦解。這一世的他,同樣顯露端倪。
於是接下來,我便吩咐了福瑞種種,自己裝作沒事人般回到了京城。果不其然,三天後,福瑞一臉興奮的跑到我麵前,說道:“回福晉的話,那人被奴才跟蹤到了。”
我知道福瑞出於謹慎,沒有把話說完全。不過,從他樂得滿臉汗珠子都顧不上擦一把的樣子,一定是我之前猜測的分毫不差。
“帶我過去。”我立刻起身,朝著後院出發。這麼多年了,還是我第一次回到當初剛到府邸當差的地方。
大門微微虛掩著,一個丫頭正跪在屋子裏嗚咽。
“求主子救救香兒……她現在被關在柴房,不知道……嫡福晉該怎麼處置她呢。”小雁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
“混賬東西,這個時候,你還能提這事兒?”從未有過的斬釘截鐵的聲音從周氏的喉嚨裏發出。
“可是……可是……”小雁還想辯解。
隻聽得啪得一聲,書冊被狠狠甩在了地上的聲音:“那郎氏欺負了我們這麼多年,本想好好收拾她,卻沒想……現在最需要的讓香兒閉嘴,閉嘴,你知道嗎?”
“唉……”我貼在牆邊,無力的搖頭,真是怎麼樣的恩怨,讓本一個溫柔可人的女人變成了這副惡魔樣。
我朝福瑞使了個眼色,他一腳踹開大門,帶著我和幾名侍衛衝了進去。在屋中兩人目瞪口呆的模樣下,侍衛神速般的從某處找到了用黃色綢緞包裹著的錦盒。
在周氏的麵前,侍衛緩緩開啟錦盒,隨著盒蓋打開,隻見一層白白的粉末溢了出來。以我對它的熟悉,那是夾竹桃的粉末無疑。
既然證據確鑿,我也不想過多的解釋。揮了揮手,讓侍衛把小雁帶了下去,僅留了個福瑞把著門。
雖然屋子裏隻有我和周氏兩個人,可我卻一點也不害怕。所謂做壞事者心虛,至少我在心理上居於上風,況且我的袖子裏還藏了把匕首自衛。我想由於事出突然,周氏該沒有準備才是。
“福晉怎麼有空到我這裏來了?”周氏依然擺出那副知書達理,大家閨秀的模樣。
我離她幾米遠,一彎腰,從地上撿起剛剛被摔在地上的書冊,大聲把書名念了出來:“律曆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