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尚未回神，她已走開了。
看著卡爾普尼婭婀娜的背影，我已心中有數。
看來，她方才那句話，並非出於偶然。大概她看出了我的用心，也察覺了凱撒對他姐姐的深厚感情。所以助我一臂之力。
至於她所言有幾分真、幾分假，已經不重要了。
儀式結束後，客人們把花環放在祭壇上，並向蓋烏斯獻上祝福。
待凱撒發言時，大家都肅靜下來，目光集中在這個如今羅馬最有權力的人身上。
他的聲音很是清朗：“最好的祝福，剛才大家都說過了。我隻能勉為其難，補充一點：年輕的公民，我願祝福你，在你將來得到種種勝利和榮耀之後，能有一個你願意與之分享的人，陪在你身邊。”
話中似有自況之意。一開始，我猜想，凱撒所指之人是克麗奧佩特拉。
但他抱著外祖母的骨灰甕的那一幕浮上心頭，我忽然懷疑：他說的不是他的得到，而是他的失去。
即使得到整個世界，如果沒有可以分享的人，也不會有幸福。
但凱撒會有這樣消極的態度？他的野心是整個世界。
不及細想，隻聽凱撒又對蓋烏斯道：“你的父親會為你而驕傲。”
立刻有賓客附和，把遺忘了許久的父親抬出來，大加稱讚，證明有其父必有其子，青出於藍。
真像一出希臘鬧劇。
父親，他豈是這些趨炎附勢之人能懂得。這些人不知，凱撒才是蓋烏斯的生父。
“成為羅馬的成年公民，就可以參軍了。”凱撒道。
言外之意，似乎建議蓋烏斯從軍。的確，按照羅馬過去的傳統，理想的年輕公民，應該先作一個勇敢的軍人，在行伍中取得榮譽，之後再做行政官員。
但目前，龐培的殘餘勢力還不可小覷，正在龐培之子的號召下集結。他們與凱撒之間，必然還有一場大戰，勝負尚難斷定。
這種情況下，我自然不放心蓋烏斯去戰場。於是走上前，微笑道：“您封疆沙場，在高盧為羅馬贏得了巨大的利益，是眾多年輕人心目中的英雄(18)。蓋烏斯從小就仰慕您，向往能追隨您在戰場建功立業。但他身體一直不大好，又喜靜，還從沒出過遠門。母親隻有他一個兒子，難免擔心。”
凱撒不會聽不出我的推辭之意。
他頷首道：“也對。你的弟弟還太年輕、文弱。以他的稟性，應該更適合參加司祭團(19)吧。”
我鬆了口氣。
司祭團，這種宗教性的工作，十分穩定且安全。
而且，凱撒是司祭團中的大祭司(20)。若加入司祭團，就處於凱撒的直接領導之下。
更重要的是，當年，凱撒剛成年時，就成為了朱庇特祭司(21)。而現在，蓋烏斯剛披上成人的托加，他就建議蓋烏斯加入司祭團，似乎是希望蓋烏斯重複自己當年的道路。
這是否意味著他寄予了栽培之心呢？
但蓋烏斯出身騎士階級，不可能像貴族出身的凱撒一樣，成為朱庇特祭司。
卡爾普尼婭笑道：“可惜十五位諸神祭司(22)中，沒有阿波羅的祭司。不然，小渥大維倒很適合這個。”
凱撒不語。
我向蓋烏斯遞了個眼色。他開口道：“我很希望加入司祭團。也希望能跟隨在您身邊，向您學習。”
凱撒微笑：“那就好。”
這樣的結果，我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