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2 / 3)

而如今,他已經比我還高了。這身莊重的托加袍,也不再有適宜擁抱的溫度。

忽然有種莫名的難過,視線被水氣模糊。

連忙低頭避到一旁,取出手帕,正欲拭淚。這時,垂下的視線中,出現了潔白的托加下擺。

還未回神,手帕已被蓋烏斯拿走。他還像小時候那樣,要用手帕幫我擦眼淚。

我連忙躲開,低聲道:“不吉利。”

成人第一天,在神像前沾上淚水,太不吉利。

他卻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別動。”

從未聽過他這樣的語氣。我一怔,回過神時,已被他拭去淚水。

仿佛回到昔日。還是個孩子的我,因為自覺受委屈,哭了起來。蓋烏斯在一旁好奇地看著我。他是不懂得感情的。但待我哭累了,他會擦掉我臉上的淚痕:“我們繼續看書吧。”那一瞬,他若無其事的平靜,讓我羞愧於自己的幼稚。

思緒收回,更現實的問題擺在眼前:因為方才他用左手握住我的手腕,原本應該緊緊裹在托加袍下的左手胳膊處,垂褶有些亂了。(16)

“穩重些。”我輕聲叮囑,並趕緊幫他整理垂褶。

今天是他的重要紀念日,一切都要盡善盡美才好。

“你們姐弟感情很好。”一個聲音響起。

我當然認得這個聲音。雖然今天的很多細節都是為他而布置,但我沒料到,這一幕被他看見。

他的妻子,卡爾普尼婭,也與他一道出現。

她笑著接過丈夫的話:“依我看,除了那些‘篤愛姐妹者’(17)之外,沒有比他們更友愛的姐弟了。”

她提及埃及的傳統,似有諷刺之意。但凱撒聽若不聞。

除此之外,這對我倒是個意外的收獲。我自然樂意展示良好的姐弟之情,粲然一笑道:“蓋烏斯是我唯一的弟弟,從小一處長大,情分自然不同。”

這話的背景是,凱撒也是外祖母唯一的弟弟,從小一起長大。

“那他長大了,你應當為他感到驕傲。他現在不僅是你的弟弟,也是羅馬的成年公民。”凱撒語氣溫和。

“而且是最優秀的公民。”我沒有謙虛。

“在姐姐眼裏,自家的弟弟永遠是最優秀的。”說著,卡爾普尼婭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看向蓋烏斯,“小渥大維,你的外祖母如果能見到今天的你,一定頗感欣慰。”

我一愣。

隻聽她說下去:“當年她還在世時,曾對我說,這麼多外孫之中,她最喜歡你。”

這未免太不可思議。在我的童年記憶中,外祖母一直對蓋烏斯格外冷淡。

不過,蓋烏斯出生後不久,凱撒就去了高盧,並不知道情況。

我悄然留意凱撒的神情。他還是如常的平靜,看不出端倪。

這時,成人儀式的最後一項程序開始了:向家神獻上犧牲。

家仆牽出一隻毛色潔白的乳羊,繞著祭壇行了一圈,然後把它宰殺,放出鮮紅的血水。濃重的血腥味蓋過了乳香的氣息。

為避免沾上汙血,客人都避開了。因為怕聽或裝作怕聽乳羊垂死的哀鳴,女賓們避得更遠些。

有人走過我身側,名貴的香水氣息撲麵而來。

“我是助你,也是自助。”擦肩而過時,留下這句隻有我能聽到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