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3章 再返和州懷往事 重溫莊子悟禪宗(2 / 2)

遊酢身體較好後,正想回老家建陽,這時呂氏卻病倒了。遊酢隻好立即讓三媳婦去請郎中,自己繼續留下來照顧夫人。家庭的事務,全部落在兒媳們的身上。遊拂的媳婦杜氏,她是個極孝順的人,每日必有幾次進夫人房間詢問呂氏:“媽,你覺得身體怎麼樣?”或者“好些嗎?”、“要吃什麼,我去買。”呂氏見媳婦這樣,心理很欣慰,總是溫和地應答。其實,呂氏也想回建陽老家,可是不曾想到自己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病勢日重,想到家庭困難,丈夫又年老多病,因此交代道:“老爺,咱家的景況不怎麼好,你的身體又差,回去老家沒有人照顧,還是先留在這裏,等以後我們身體都好了些再回老家。”遊酢覺得呂氏的話有道理,就安下心來,可是擔心夫人的病重,把這事情寫信告訴了玉兒和秋香。

秋香住在太平州,聞訊趕來看望呂氏。

遊玉與丈夫在江蘇,她收到書信無比傷心,扔下自己的家務,趕來和州曆陽城。

遊酢雖然解甲歸田了,可是地方上的州縣官員不時地有人前來看望,朝廷的官員偶爾路經江淮一帶的州縣,也會順便來探望、慰問。畢竟,遊酢曾經是朝廷的老臣之一。俗話說:“無官一身輕”,遊酢本來是豁達的人,現在退隱在江湖,說話沒有太多的顧忌,灑脫得很,談笑風生。一次,有位朝廷來的官員問遊酢道:“當今,誰可以為濟世者?”遊酢答曰:“陳了翁也。”

沒有想到這番話很快在朝廷傳開。有的大臣說:“知人者,遊酢也。”蔡京等聽了大為不高興,可是遊酢已經是退隱之人,沒得他奈何。

呂氏的病情有了些好轉,她知道玉兒和秋香畢竟都是已經有家庭的人,對她們說道:“我已經沒有事情,再說如果有什麼事情,有你們的哥嫂們會照顧,你們回去吧。”她們觀察了幾天,見夫人病情有了好轉,便回去了。

遊酢自從退居曆陽以來,每天的生活很有規律:晨起臨池練書法,上午出去街上下棋,下午和晚間讀書。

一天,遊損夫婦又來看望父母。遊損再次勸說:“爸、媽,我那兒山水好,到我那兒去比這曆陽清靜。”

遊酢對曆陽有一種深厚的情感,還是堅持留下來。遊損夫婦沒有辦法,回含山去了。

他回顧了自己的一生經曆,聯想到許多的往事,覺得幾十個春秋就像一陣長夢,醒來萬事如煙。這時,他想到還是莊子的《南華經》一書好,這本被禪學所崇奉的經典,蘊涵著深刻的人生哲理,雖然自己年輕以來曾經幾次讀過,十分的喜愛它。可是,他後來入了程門改學儒家的學術,再後來又在官場混了幾十年,一直沒有時間再學習。現在,重新想起它,拿起它,每一天都看它,思想受到很深的觸動,心靈得到了很大的淨化。

莊子說:“人心險於山川,難於知天。天猶有春秋冬夏旦暮之期,人者厚貌深情。”所以,“民之於利甚勤,子有殺父,臣有殺君,正晝為盜,日中穴阫。”是啊,人生是如此的短暫,萬事回頭一場空,可是人世間卻還到處充斥著弱肉強食、爾虞我詐,甚至謀財害命或者血淋淋的廝殺,太殘酷無情了;人類不少人除了自私,還缺乏應有的自愛、互愛、博愛,因此社會變成了賭場、戰場、屠宰場……自己現在到了這個年紀,對莊子的思想比過去理解得更深刻了些,過著“甘其食,美其服,樂其俗,安其居”的生活應當滿足了吧,更有何求呢。

過去,對於莊子的有些話都不敢相信;現在讀起來卻理解了。回想起少年時江側先生所教和青年之後入程門的所學,遊酢覺得各有其所用,不過從立身處世來說,儒、道兩方麵需要完美的結合。可是,從自己幾十年的經曆體驗到,以儒家為正道的朝廷上那些表麵上滿嘴‘仁、義、禮、智、信’的君子,為了爭權奪利,背地裏卻不惜陷害他人,甚至不顧天下蒼生,不用說古代一人犯罪“株連九族”的殘酷,即便是蔡京所製造的“元祐黨碑案”就致使數百名官員、兩千多人背井離鄉、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對人們的迫害和摧殘多麼嚴重啊!那些玩弄權術者比猛虎凶惡,比蛇蠍更毒,他們確實遠不如道家或者禪家清白可近。凡是看清了這一點的人們,怎麼再能夠去相信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們呢?

遊酢的思想日益地在向哲學的深處發展。他回憶起洛陽人接花的習俗,經過一段時間的思慮,寫了一首《接花》的詩:

“色紅可使紫,葉單可使千。花小可使大,子小可使繁。天賦有定質,我力能使遷。自矜接花手,可奪造化權。眾聞悉驚詫,為我屢歎籲。用智固巧矣,天時可易歟?我欲春采菊,我欲冬賞桃。你不能栽接,你巧亦徒勞。雨露草必生,霜雪鬆不死。有本性必生,亦時雨與之。所遭有變易,是亦時所為。時乎不可違,何物可違時?”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