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腳下一頓。還有十天是五月二十一日?那今天是五月十一?我怎麼隱約記得最近在哪裏見過這個日子?好像是誰的生日?
五月十一日!我猛地轉頭去看大叔跟前那一排台燈。星空燈?模擬真實星空?星星?天體?宇宙?
我腦海中靈光乍現,一躍躥回大叔跟前蹲下:“大叔,這燈打在牆上真的與星空一樣嗎?有星座嗎?您給我試驗試驗?唔……不錯,多少錢?便宜點唄?”
十分鍾後,我拎著一盞燈,捧著又癟下去五十塊錢的錢包,同時盯著已被卸下的碎屏幕,接受了手機店不能刷卡的噩耗。於是,我隻好將手機留下先修著,然後去尋自動取款機。
我一直覺得自動取款處是極度危險的地方,很是容易發生靈異或惡性事件。平日裏,除非日頭高懸,我是決計不敢單獨進入的。而在這樣一個黑暗的夏夜,又是人丁寥落的偏僻街角……
我神經質地回了下頭,然後幾乎尖叫出聲。在我身後不遠處,忽然出現了三個青年男性的身影。我四下一陣亂看,卻驚恐地發現,周圍沒有任何其他行人。
那三個青年說笑著又向前走了幾步,正好落下路燈肮髒昏黃的亮斑之下。我定睛看過去,隻覺得心髒跳得就要爆裂開來。這幾個人片刻前也在手機店中,我與老板討價還價時,他們就看了我一眼。不會是特意跟來的吧?
我頓時一頭冷汗,轉身便向街對麵走了過去。我隱約記得這樣的防身知識,如果感覺被人跟蹤,就要馬上轉去街對麵,並向相反方向走。如此既可以觀察對方情況,也可嚇退膽小的對手。
好容易走到,我剛一轉身,那幾個人居然真的跟了過來,並且離我隻有幾步之遙。而且,其中一個黃毛還快走了幾步,很猥瑣地對我伸出了手:“哎,小美女怎麼不去取錢了?”
我霍地向後退了好幾步躲開,同時暗暗向四肢醞釀力氣。那三個人笑嘻嘻地盯著我,倒沒繼續靠近,但已對我形成了大半個包圍。我瘋狂瞥向四周,卻還是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不去也行,和小美女一起聊聊天也不錯啊。”
“聊天?你想聊天?我還是想幹點別的。要不一起來?”
那三個人同時哄笑起來。我瞧著他們黃黃綠綠的各色頭發,和身上掛著的各種金屬鏈條,登時覺得呼吸困難。而他們臉上的那種笑容,惡心得我十分想吐。
我一遍遍告誡自己說,淡定,夏鏡,一定要淡定。對方三人,硬拚是非常愚蠢的。此時,我腦海中唯一出現的另外一條防身知識是:將手中的財物向對方丟過去,然後拔腿就跑。
於是,我在後退的同時,竭盡全力將手中的包包向那三人擲了過去。然後我迅速轉身,抬腿便準備開始狂奔。
之後的一秒鍾裏發生了好多事情。我聽到那三個人興奮的尖叫,我聞到身後呼嘯而來的煙酒惡臭,我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與絕望,然後,我被突然迎麵罩下的陰影與巨大力量嚇得幾乎暴斃當場。
不過,那力量攜帶的氣息很是熟悉。其實僅僅過去了一周,可是很莫名的,我卻像是已經熟知它很多很多年。我撲在蕭律的胸膛上,用力抬頭去看他的臉,同時用力去想,他是怎麼突然冒出來的?
他比我高了太多,我這個姿勢隻能將將看到他的側臉。他真的不像是個凡人。即便是暗黃色的路燈,打在他身上也變得如同鎂光燈般清澈耀眼。傳說中,天神降臨時是不是就該是這副模樣?
不過,天神的臉色可實在不怎麼好。他雖然對我發過火,可卻從未同這一刻般怒氣凜然。他完美的側臉冷得好像冰刃,利得如同刀鋒。一雙眼睛黑得不見絲毫光芒,仿佛能將這世間的一切湮沒殆盡。
他低頭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確認我是否無恙。然後,他便直接將我從身上扒拉了下來,單手撥到身後。我猛地抱住他好使的那隻手臂,玩命衝他搖頭。
就算他從天而降,可畢竟是以一對三,且他還不是個完整的一,而是缺了一條胳膊的一。所以想都不用想,還是跑得快最為劃算。可他卻根本沒有理我,隻輕而易舉地將我拽到了背後。
“呦嗬,來了個英雄救美。”方才想要拉我的那個黃毛吊兒郎當地走上前來。他臉上的笑紋讓人反胃:“不對,什麼英雄救美,這分明是美人救美嘛,還是獨臂美人救美。”
那三個人再次哄笑,而那黃毛竟伸出手,直接向蕭律的領口抓了過來。我使勁扯著蕭律的手臂,想讓他趕快後退。
可奇怪的是,以他對陌生人的排斥,本應比我躲得更快,何況對方還是這種極其惡心的陌生人。而眼下,他不僅根本沒躲,還在黃毛碰到他以前猛地伸出右手,一把揪住了黃毛的領口。
這還不是最讓我震驚的。真正讓我呆若木雞、也讓包括黃毛在內的三人全部呆若木雞的是,接下來,蕭律一點一點地將黃毛從地上拎了起來,直至他的右臂處於平舉的位置。
黃毛比蕭律矮了不少,而此刻他們二人完全處於同一高度,所以黃毛顫抖的腳跟離地麵至少有十公分的距離。
黃毛個頭矮,胳膊自然也短。開始他還試圖反抗著去撓蕭律,結果卻根本連夠也夠不到。後來,隨著海拔的逐漸升高,黃毛似乎終於意識到二人的實力懸殊,連掙紮也省了,隻白著一張臉惶然愣在那裏。
這,這也可以?平舉?這是要有多大的力氣?一時間,我連剛才滅頂的恐懼都忘了,隻能呆呆看著蕭律舉著黃毛,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剩下那兩人大約也被嚇傻了。他們眼看蕭律舉著黃毛逼近,連後退也不記得,就那直挺挺地戳在原地。隻見蕭律慢慢將黃毛拎到他們的上方,然後突然鬆手。黃毛驟然從空中跌落,狠狠砸向了他的同夥。一陣轟然之後,三人俱是劇烈一顫。
四下靜止了幾秒鍾,待我反應過來,眼前除了蕭律,隻剩方才被我奮力丟出去的包包。蕭律在原地立了一會兒,慢慢彎腰揀起我的包包,轉身走回到我的麵前。
我用力眨了眨眼,覺得大腦與舌頭都還是木然的:“你、你……你練過?”
雖然打跑了壞人,可蕭律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他那張向來平淡溫和的臉冷成如今的樣子,瞧著著實非常瘮人。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後退,卻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