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衝擊療法(1 / 3)

我原以為,有了任清幫忙,自己也算出了一半的苦海。可誰成想,事實卻是,任清的介入竟讓我更加泥足深陷、萬劫不複。在第二周上課的前一天,我因為一份由任清幫忙完成的作業,被蕭律毫不留情地狠狠訓了一通。

我與蕭律雖然相識不久,但過去那一個星期的相處已經明明白白顯示,他雖清冷,卻也溫和。即便時時腹黑、偶爾反常,但也並非事事與我計較,更不是喜怒形色之人。

然而,當我胸有成竹地把等同標準答案的作業遞給他時,他隻略略翻了一下,便冷冰冰問道:“誰做的。”

他用的甚至不是疑問的語氣,明顯認定不論是誰做的,反正一定不是我做的。我當即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接話。

我能非常明確地感知,這一回他是真的生氣了,而且非常非常生氣。他的薄唇微微抿著,眼角眉梢都凝結著冰霜,看上去卻離我非常遙遠。

我張了張口,卻有些不得其法:“蕭老師,我……”

“夏鏡,不要對我撒謊。”他的聲音很冷,冷得低至冰點。

我很害怕,可卻不明白,他為什麼生氣?不過一份作業罷了,就算真是抄的,也不值得他發如此大的火吧?話雖如此,但麵對從未見過的冷麵蕭律,我那顆脆弱的小心髒隻能簌簌發抖。

“蕭、蕭老師,我、我是不大會做,所……以找過相熟的同學請教。但我保證,我確實是自己做的!雖然……同學幫忙先做了一遍,但、但我也是聽他講過方法,加以理解之後,再自己完成的!”

“是麼。”蕭律用他黑洞洞的瞳仁盯了我好一會兒。然後,他突然站起身,從一旁拎了一把椅子,“當”地放在書桌前、他的座位旁邊。

然後,他指尖一翻,直接將我的作業反扣在了桌上,接著抄過課本,攤開到印著作業題目的那頁,隨即垂眸點了點其中的一道題目,冷聲道:“這道題,現在,再做一遍。”

我心虛地覷了他一眼,然後戰戰兢兢坐下。對著那道題目定睛一看,我幾乎淚流滿麵。蕭老師,您一定要選其中最複雜的一道來為難我麼?

我一動不動地盯了那道題五分鍾,然後將頭垂在胸口,轉向他的方向老實道:“蕭老師,我錯了。但是在受死之前,我有遺言。”

我不敢抬頭,隻得死死盯著我們兩個相對的膝蓋,同時豎起耳朵聽他的動靜。可聽了半天,卻沒聽到分毫動靜。

我將這理解為默許,於是繼續低頭誠實道:“蕭老師,我對您講過,從前我的物理考試全是靠背,卻沒對您講過,我做作業靠的是什麼。不瞞您說,靠的是各式各樣的習題冊。凡是稍難一些的題目,我便從來沒有自己做出來過,都是靠翻看各個習題冊裏類似題目的答案,然後依葫蘆畫瓢畫上去的。

“可是大學物理畢竟與高中不同,沒有那琳琅滿目的習題冊,所以我也沒有葫蘆可依,隻得找同學請教。但我向您保證,我絕不是一抄了事,確是聽同學講解了過程的。隻不過,因為過去了好幾天,所以印象並不深刻。您若是不相信的話,我當時是有記筆記的,可以證明真實的情況。”

說著,我從背後的包包裏摸出筆記本,默默翻到記錄的那頁,再垂首捧上前去。

手中的筆記本被輕輕抽走,有紙張窸窣的聲音傳來。半晌,隻聽蕭律淡淡開口道:“夏鏡,抬頭。”

我怯生生地透過睫毛瞟了他一眼。他仍是一臉嚴肅,但周身的陰冷氣息似乎倒隱去了不少。

他平靜地將我瞧著:“期末考試是閉卷,你不真正理解,記錄了又有什麼用處?”

“我理解了!”我連忙反駁道,“方法我已是理解了的,隻是卻不能一下記得很牢。而且現在記住也是沒用的,隻消幾天便會被忘個幹淨。所以,隻有到考試前抓緊背才真正有用,卻也不急在這一時。”

“考前抓緊背?”蕭律的眉心明顯跳了跳。

我沉重地肯定道:“對,背。少則三遍,多則五遍,且不能早於考前一周。如此,一定能夠蒙混過關。”

蕭律用看奇跡的目光看了我一會兒,然後再次低下頭去翻看我那本筆記。

在每一個解題步驟旁邊,我都記錄了其方法和理由。為了防止自己考前背誦時背到半途便去會周公,我還在旁邊畫了許多漫畫小人提神,同時讓他們用一問一答的對話闡述各自的道理。

比如,一個小人愁眉苦臉地撓頭問:“咦,風速為什麼要順著水流的方向分解?”,另一個小人則得意洋洋的舉手答:“因為風為小船在最終行進方向上加速了呀。”

他修長的手指從那些小人上麵掠過,臉上的表情似是柔和了些。半晌,他不經意般問道:“這都是你畫的?”

“是啊是啊,”我很是自豪於自己的畫工,全然忘了方才的害怕,“我畫的很不錯吧?嘿嘿嘿。藍色的都是我畫的,旁邊黑色的那幾個是任學長幫我補上去的……”

我在蕭律手指僵住的同一時刻,很不及時地閉緊了嘴巴。良久,他抬起頭,淡漠的眼裏一絲情緒與溫度也無:“任清畫的?”

“啊?”我瞬間決定裝傻充愣。

我與蕭律之間的過節數不勝數,但若是將旁人拖下水,便是我一樁天大的罪過。而且,任清卻是博士,來日方長,若攤上這無妄之災,實在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