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點不情願，不過還是非常感激您出手相救，不然我早就摔死了。”
“摔死？”沙啞但聽起來還算年輕的聲音從遮住臉的黑霧後傳出，“五米高就足以摔死你？”
“誒？”燭濁抬頭看向上麵，隻有一塊完整的岩壁，而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通過頭頂上某個岩洞墜落到這兒的。
“那我是怎麼到這兒來的？”
“是啊，你是怎麼來我家的呢？”女人聳聳肩，事不關己的語氣讓人有點火大。
“您果然住——誒，等等，”燭濁四下打量這個小小的山洞，嚇了一跳，“如果沒看錯，這兒……好像根本沒有出入口啊。”
的確，這裏有著山洞所應具備的一切，唯獨少了一個“洞口”。
“沒有嘛？再仔細找找。”女人躺在椅子上懶懶道。
燭濁又搜尋了半天。
“真沒有。”
“沒錯，的確沒有。”女人歎口氣。
“那你要我找什麼！”
“隻是讓你幫我看看，看看這個我親自搜索過無數遍的小小空間是不是還遺漏著什麼線索——看來沒有。對了，再強調一遍，注意措辭，是‘您’。”
“好好好，您，”燭濁平複呼吸，“您是哪位？我的意思是——”
“你就不想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我家？”
“啊？呃……當然也想知道……行，您先告訴我這個也行。”
“是這樣嗎？還以為你會對我生活在這個密封山洞的原因更感興趣呢。”
“好吧我……也感興趣，但——”
“還是說我的身份之謎不能吸引你？”
“……”
女人自顧自地咯咯笑起來，誇張地翹著蘭花指，像犯了癲癇一樣渾身抽搐不止。這一笑還停不下來了，急促的笑聲在岩壁間反射，頗有摧人心智之效，燭濁恍惚間產生了幻覺，仿佛身處夏夜一片蛙鳴的池塘。
笑聲漸弱，燭濁發現自己跪倒在地，腦中混沌不清。
“聽著，”他喘著粗氣，膽子大了起來，“我對您和所有的一切——這個像盒子一樣密封的山洞、我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您生活在這裏的原因、甚至還有您的麵容和角落的水窪裏的浮萍——都有極大的興趣。直覺告訴我，您不是一個需要我嚴加防範的壞人，其實我很樂意陪您聊天——您說‘親自搜索過無數遍’，所以您應該是被，呃，被關在這兒的，對吧，肯定挺久沒和人交流了。但很抱歉，至少現在，我不能和您耽誤太久。”
“‘耽誤太久’？”女人收起了狡黠的目光，猩紅的眼睛掠過一絲不悅，“小子，你覺得我浪費了你的時間？”
“我的老師，”燭濁咽口唾沫，“我和他遇到了極其罕見的遊魂凍風，而且是接連兩波。我們成功扛住了第一次，但第二次來襲時，我剛一踏進老師建造的避難所，就眼前一黑，開始了無盡地墜落，現在，如您所見，我出現在了這裏。”
燭濁頓一下，偷偷瞟一眼女人，沒看到什麼不滿，於是接著說。
“老師他是先我一步進避難所的，而在他注意到異樣之前，我就消失了，他一定會……”燭濁不寒而栗，“頂著凍風到室外去找我的，一定會。我不知道活人能在遊魂凍風裏待多久，但我見過凍風肆虐後的波紋平原——”
“極寒……之春？”女人突然插話道。
“您知道？”燭濁有點吃驚。
“你的老師和你都是法師？”
“呃，您什麼都知道……”燭濁不敢說出實情，隻好將就。
“你們的避難所是通過魔法手段建造的，對吧？而且普通人再蠢也不敢冒著能灼傷靈魂的嚴寒出門的。”
“如果老師真的出了避難所去找我，他能……活多久？”
“不知道，隻能看他的魔法功底和應變能力，”女人的聲音不再輕浮，“但不論怎樣，就衝這一點，今後你得報恩。”
“所以我必須盡快回去，請您告訴我這個山洞的一切！”燭濁急道，“也許您走不了，但我不一樣，因為我不是以正常方式來這兒的，或許有辦法離開。”
“不可能的，”女人的聲音帶著一絲疲倦，“不然我早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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