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道教是一種宗教,不如說它更是一種人生哲學。從這樣的視角出發更能夠看透道教對中華文化恒久而深入的影響力。一般認為,中國的道教誕生於公元1世紀前後的東漢時期,也就是說與佛教傳入我國的時間大體相當。可是道教尊崇老子的《道德經》為最高的經典,究其緣起則正是春秋諸子百家的時代,大體與釋迦牟尼在南亞創立佛教的時期相當。有人說,道教的基本思想是“無為”,其實無為者為之甚大也。凡稱無為,而在曆史上留下足跡者,便是明證。在巡視北京的道教勝跡之前,隨便翻閱一下《老子》,都會感受到其言簡意賅,道之深莫可測。如:“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下麵就讓我們從北京兩處著名的道教遺跡入手,看看中國道教文化的深厚底蘊吧。
白雲觀位於北京西城區西便門外,是北京最大的道觀,中國道教協會所在地,素有道教全真派第一叢林之稱。早在唐朝開元二十七年(739),就在這裏創建了天長觀。金泰和三年(1203),天長觀焚於火,重建的道觀名太極宮。道教創始人深邃精湛的哲理,也預示著道教本身必然處於一種難以解脫的矛盾運動之中。他們講述了永恒的理念,卻無法逃避生命有限的局麵。於是在道教正式創立之前,就有了關於神仙和長生不老的種種傳說。探求長生的可能性成為最初的道教的目標之一,並成為道教在魏晉南北朝之後上層化的基礎。到了唐朝和北宋時期,因為唐朝李姓帝王稱是老子李耳的後裔,道教遂為之興盛。但是上層化的道教不管有多少門派,其關於長生、白日飛升等的說法終歸無法證實。因此,為新的道教流派的產生提供了契機。到了遼金時期,陝西鹹陽人王重陽,重新解釋道教的義理,創立了全真派。王重陽為地方大族子弟,兼習文武,金朝初年曾經應武選,中甲科。任氣好俠,不治家業。相傳,其48歲得遇仙師,便悟道出家。曾經在秦嶺的終南山掘地穴居,並自稱居所為“活死人墓”。金大定七年(1167),即其仙逝前的三年,他到山東傳道說法,收馬鈺、譚處端、劉處玄、丘處機、王處一、郝大通、孫不二七人為徒,這就是俗稱的“全真七子”。王重陽主張儒教、釋教(佛教)和道教三教平等,稱“儒門釋戶道相通,三教從來一祖風”。他規定,全真教的弟子必修老子的《道德經》、佛教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和儒家的《孝經》。
全真教派與傳統的道教最大的區別在於,不崇尚符,擯棄了白日飛升之說,而是認為修道的根本在於修心。主張修道者能夠除情去欲,達到心地清淨,則身在凡塵而心已經達於聖境。王重陽的這些主張深受入主中原的少數民族上層青睞,而全真七子中丘處機與成吉思汗的“緣分”,則為全真教的發展和白雲觀成為全真派第一大叢林奠定了基礎。
丘處機是山東人,19歲入道,次年得遇王重陽,並被收為弟子。王重陽仙逝後,他曾經在陝西秦嶺西段學其師穴居6年,又在龍門山潛修7個寒暑。這樣在道教界及政界小有名氣。介入政治的最大成功是金宣宗時,請命招安山東楊安兒的起義軍,獲得成功。之後,他對金朝、南宋帝王的詔命,一概謝絕了。
1220年,成吉思汗派人持詔書召請丘處機,丘處機欣然應允,並帶領弟子18人,行程萬餘裏去西域大雪山拜謁成吉思汗。1222年春,丘處機與成吉思汗相見,交談甚洽。據《元史》記載:“太祖(即成吉思汗)時方西征,日事攻戰,處機每言欲一天下者,必在乎不嗜殺人。及問為治之方,則對以敬天愛民為本。問長生久視之道,則告以清心寡欲為要。”成吉思汗對丘處機禮遇有加,尊其為神仙。其後,成吉思汗將金中都太極宮改名長春宮,讓丘處機常住,並賜予虎符、璽書,命其掌管天下道教事務,還下詔免去道院和道士的一切賦稅差役。1227年,丘處機仙逝,次年成吉思汗辭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