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意外。

我沒想過,Christan和那個女性吸血鬼獵人給我的影響能持續這麼久。

不過,按照我多愁善感的性格來說,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仍是必然。

今天是2月8日。

已經十多天過去了。

難以忘懷,難以釋懷。

我動筆都有困難。

太多的東西可以寫。

太多的東西應該寫。

太多的東西能夠傳遞。

太多東西必須被傳遞。

但不是現在。

現在的我,做不到。

我看著拿著筆的手,也許是自己的錯覺,感覺手都在顫抖,雖然並沒有。

應該沒有在顫抖。

也許是因為最近用眼過度,眼球在抽搐的緣故。

看著的東西在顫抖。

實際上顫抖的。,應該是我的眼睛。

有可能。

這段日子,唯一能算得上“可喜可賀”的事勉強能算是有那麼一件。但也不能算是真的“可喜可賀”。

白華在幾天前回來了,應該是2月2日。

無所事事的生活狀態下,我隻有日期是知道得清楚的。

他還很高興的打了電話給我。和我談了簽證的事。

不知道他是故意絕口不提,還是真的不知道,他並沒有提起關於Christan的事。沒有提莉沫小姐過來的事。

也沒有提酒的事。

更沒有問為什麼有兩杯酒。

那宗由我處理的“請求”就好像不存在一樣。

就好像那隻是我的夢,一個我並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的夢。

並不能算一個好夢,也不是噩夢。

如果從戲劇的角度講,也許能算得上是一出正劇吧。

在電話裏,白華很高興地告訴我,隻要等一段日子,簽證應該就能下來了。隻是書麵材料就夠了嗎?不用麵簽嗎?還有,到底是要去哪裏?為什麼要去?

最關鍵的,為什麼我要去?

有很多細節。

我也沒在電話裏問這些細節。

不是懶得問,不是不想問,而是徹徹底底的忘了。

而剛剛想起來這些細節,但是現在問又有些不合適。

現在,我倒是真的懶得問了。

我將筆放別襯衫的左胸口的口袋裏,靠著椅子,閉目養神。

如果是搖椅就好了。

最浪漫的事是“坐著搖椅慢慢變老麼”?

前提是有“你”陪伴著吧?

“你”在哪裏呢?

對於我來說,“你”,現在沒有,以後也不一定會有。

我長長地打了個嗬欠。

頭有些暈暈。

但,絕對不是因為低血糖。

大概是因為什麼特別煩心的事而累到了極點了吧。

但是煩心事不是隻有那麼一件嗎?

是什麼呢?我也沒想明白那唯一的一件事是什麼。

人糊塗了嗎?

也許是因為今天早上3點醒了的緣故。

Onlygodknows.

隻有神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放棄了椅子,將駐紮陣營轉移到了床上。

躺下,手自然地放在了身體的兩側。

姿勢就像是被平放在砧板上的豬肉,等著被切割。

頭更加的暈了,就像是經曆了強度過高的運動。

難道真的是低血糖?

我的動作相比一個想睡覺的人,也許更像是一位安詳的死者。

我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姿勢,隻能夠胡亂地猜著。

小指勾了勾,觸碰到了一樣微涼的東西。

堅硬的東西。

我心裏有數。

那東西,是那位女性吸血鬼獵人給我的代價。

那隻鍍銀的懷表。

看起來應該不是Christan給我看的那隻,因為大概是表的主人比較粗心的緣故,表殼上很多劃痕,大概是經常和鑰匙什麼的有堅硬棱角的東西放在一起造成的。表內的那張照片也是我沒在Christan的懷表內見過的。

除了這些意外,兩隻懷表看起來一模一樣。同樣的材質,同樣的工藝,同樣在標的內部刻著同一個日期。

雖然,這懷表算是一件擁有相當的文物價值的東西,它的價值對她來說大概具有更加的珍貴的意義吧。將表給我作為代價,應該和在我這裏睡上一晚不符。她這麼做,應該是想賠償我的那隻被她扔壞的懷表吧。

她能理解我嗎?也許能,也許不能。

我不知道。

不過他們怎麼樣了呢?

“知我”與“不知我”的感覺,有些像濠梁之辯中,莊子的那句“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有異曲同工之妙。

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莊子。

我果然也是奇怪的人。

隻有一件事是很明白的。

隻有一件事是很明顯的。

這懷表,我受之有愧。

她那一砸,雖說徹底讓我的懷表的指針全部折斷了,頂多不過算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怎麼能把一切都怪罪在她的身上。況且懷表內部的齒輪還在動著。

停止的隻有指針。

街道上響著機車引擎的轟鳴聲。也許是跑車,也許是摩托。

也不知過了多久,已經坐了起來,抱著一隻腳,靠著床頭開始發呆。

外麵漸漸地有了喧鬧聲,噪雜,就像是一群有著叫啞了嗓子的麻雀在低語。

我起身,下床。想去看看是些什麼樣的人在熱鬧著。

說來奇怪,我對這並不反感。

我自己也說不出為什麼。

是對周圍事物的不關心?

應該不是。

按理說這種會影響鄰裏的噪音,一般都會引起人的反感的吧。

我沒有。

很奇怪。

那種模糊的感覺,在心裏,就像一條泥鰍,很難抓住。就算抓住了,又從指縫間滑走了。

不解。

不過那些弄出音的,應該也不會是什麼正經人把?畢竟都早上1點多了。

才淩晨1點多我就累成這幅模樣了嗎?以前一兩個月每天3點睡,7點醒都沒什麼問題的。

果然可以說是歲月不饒人嗎?還是說以前欠下的現在都開始還了?

陡然,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

伴隨著玻璃碎裂的聲音,一個東西飛上了我的書桌,還發出了“嗒嗒”的聲音。

那應該是一個球狀的東西,因為它又從我的書桌上滾落到了地板上。

窗戶又破了。

就算是小說,也不能這樣折騰人啊。

況且,這是我的生活,並不是什麼小說。

我可是已經沒什麼錢再去修窗子了。

這還真是意外的驚喜。

相當的意外。

我歎著氣,起身,下床,撿起那個東西。

看明白了那是什麼,頓時感覺哭笑不得。

砸破我窗戶玻璃的東西,是被啃了一半的青蘋果。就算隔著十多厘米的距離,我也能聞到那股酸澀的氣味。還不是一般的酸澀。

幸好不是石頭什麼的,否則我書桌上的玻璃也得碎。

書桌的玻璃!

我看向書桌。

書桌的玻璃安然無事。

幸好。

看著手裏的蘋果,我不禁覺得這是報應。

這應該是報應吧。

那是高一時候的事情了。

我高中時上的全日製學校,在我轉學前一周的某一晚,差不多10點,高一熄燈的時間。室長不知道怎麼了,“狂性”大發,趁著夜黑風高,拿著一個我的爛了一半蘋果,也不顧那腐爛的汁水和那水果發酵的刺鼻氣味,就往對麵的女生宿舍,同樣是4樓的女生宿舍,扔了出去。

雖然鉛球比賽我當時拿了第三名,而室長沒有名次,但是他居然把蘋果扔過去了。

見鬼的兩個宿舍樓之間的距離可是有二十多米,他還不僅僅隻是“扔過去”了那麼簡單居然不偏不倚的砸破了人家的窗子。那可是爛蘋果!爛了半邊,都是軟的,居然就這樣把玻璃砸破了。我們還沒來得及質疑窗戶玻璃的質量,就聽見對麵宿舍的女生們開始咆哮。那聲音比男人還凶狠。她們還把槍模型拿出來,對著空放了幾槍,然後把那足以可以用來當探照燈的台燈往男生宿舍照,一層一層地掃了過去。希望能找到任何蛛絲馬跡。除了我以外的室友都笑的快趴下了,我則是一身冷汗。

雖然是室長扔的,但是畢竟是我的蘋果。然後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過著心驚膽戰的日子。直到半個月後我轉學,離開那所學校。

那麼,現在的這個蘋果算是遲來的報應?這都遲了9年了吧?這樣的延遲,估計是光纜繞到月亮上去了吧?

我嘲笑著自己,走進廚房,把它扔進了垃圾桶,笤帚準備清掃陽台上的玻璃碎屑。

外麵忽然安靜了。

安靜是好事。

說明鄰居們能好好休息了。

但是,是東西什麼能讓外麵的這群嘈雜的和烏鴉一般呱噪的“麻雀們”忽然安靜下來的呢?

估計是他們的老大來了吧。接下來,說不定一會會更加的“熱鬧”。

我拖著笤帚一邊清掃這玻璃的碎渣,一邊透過另一扇窗子往外看。

我不敢從那個破了的窗子往外看,擔心有可能會落下的碎玻璃,要是插到了我的脖子的哪裏,那可就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