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Christan。
Christan眼睛發紅,瞪得很大,直勾勾地看著我。他雙手握在一起,相互揉搓著,鮮紅的舌頭就像是蛇的信條一樣頻繁地伸出,舔著自己的上唇。
Christan那副摸樣就像是在獵物麵前舔嘴唇的獵人。
如果他真的把我當獵物,那麼隻能希望滑頭鬼能保我個全屍好了。
確實,這是一隻懷表。
我的毫無根據的,完全不具有一點科學性的猜想居然正確了。這種巧合都夠寫小說了,正所謂“無巧不成書”。
一隻不到半個巴掌大的懷表。
這樣光看著,從表殼的色澤,至少我能判斷,這又是一隻是鍍了銀的懷表。
懷表的表殼上的浮雕,是一頭在六芒星陣的陣中心用後足立起來的獨角獸。
懷表的盒子很精致,很用心。
白色的絹布作墊底,木盒四壁、蓋子上貼著的一厘米厚的紅絨布,這些措施能夠減少懷表與盒子本身的磕碰,將懷表最大限度地保護好。
對於一塊懷表來說,這簡直就像是給未出嫁的公主的臥室。
但是表殼本身卻是有不少劃痕。不像是鑰匙之類的東西,這種光滑的劃痕應該是更加鋒利的東西留下的印記。
我用右手中指和食指夾住懷表的兩側,輕輕取出懷表,放在手心裏,掂量了一下。
“CanIopen
it(我能打開嗎)?”我問道。
這懷表雖然是Christan給我看的,但是是否能打開還是要問一下這物件的主人。經常有人喜歡在懷表裏刻點隱私的東西,擅自打開的話還是會很不禮貌。
“Oh,forsure
(自然可以).”他對我伸手示意,卻無意地碰翻了酒杯。
酒杯直挺挺地倒在桌上,就像是謀殺事件的被害人,而且還在痛苦地來回滾動著。
酒灑在桌上,像是謀殺事件的受害人的血管裏噴出的鮮血。
暗紅色的酒液就像缺乏氧分的血液,貼著桌麵,以一副阿米巴原蟲的模樣慢慢地爬向桌子的邊緣,然後落到地上。
我和Christan看著這一幕,看著酒液一點一點從桌的邊緣滴落,像是某種有獨特嗜好的怪物一樣。
“Shewill
dealwiththis,andwehaveourownbusiness(她會弄好的,而且我們還有事).”我向Christan解釋著,看向七七,她果然已經在去拿抹布的路上了。
“Whatabout
you,misterYorusaki(夜咲先生,你是否考慮離開)?”我考慮到接下來的交談會涉及客戶的隱私,需要最低限度的采取“保密措施”,於是自然不能再讓滑頭鬼留在這裏繼續聽我們的談話了。但是由於也許會用得到他幫忙,我還得想怎麼樣才能順利地讓他回避。
我話音剛落,就感覺有風吹進來。
滑頭鬼不愧是滑頭鬼。
“Hisgone,my
landlord(他已經走了).”Christan指了指我身後。
我猜到了。
夜咲拿的那一支高腳杯孤零零地站在最靠牆角的桌子上。也就是那張,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和白華麵對麵坐著他畫的那張桌子。那裏,杯子以微妙的角度斜靠著酒瓶,就像是依靠電線杆等待著人的戈多一樣,不知道在等待著什麼,或許是在怨恨將它一個留在那裏的人。
不愧是滑頭鬼。來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走的時候又是這般如從來不存在過。
不愧是鏡中花,水中月。
“Goodtotalk
(能好好說話了).”我半開玩笑地拍了一下胸口,Christan也幹笑了一聲。“Icannotfixthewatch(我不會修表).”我打開了他的懷表。果然,在表蓋的另一麵,刻著一個日期。
“Adate(一個日期,一次約會)?
Yourlover(你的情人)?Thatmatchesthatwine(和那瓶酒很相稱).”“date”這個單詞不僅有“日期”的意思,也同樣有“約會”的意思,因為約會總是要選個好的日期吧。我戲謔的問著,盡我最大的本事營造稍微輕鬆一點的談話環境。隻是不知道Christan能不能聽出我話裏暗含的意思。
說完,我離開座位,將那瓶距離我們稍微有些遠的葡萄酒又拿到了我和Christan的桌上。
“Youare
amazing(你真是神奇).”他眼睛裏似乎燃燒起了火光,握住了我的手,整個身子前傾,壓了半個桌子還多的位置。光是看著他的動作我就擔心桌子會翻。
“Yes,alovely
girl,avampirehunter,amemberoftheHellsing(沒錯,一個可愛的女孩,吸血鬼獵人,地獄之歌的成員).”
他激動地說著,白皙的臉因為激動而泛起了紅暈,就像是嬌羞的美人。
我知道我的措辭絕對是錯誤的,但是,我眼前的情景確實如此。
“Wait,a
vampirehunter(等一下,吸血鬼獵人)?Notagoodjoke,Ishouldsay(這個玩笑並不好笑).”我注意到了他的話中有奇怪的單詞。“Sorry,ifIoffendedyou,but,howcomecanthisoccur(如果我言語冒犯了我先道歉,但是這怎麼會這樣)?”我頓時覺得邏輯完全不夠用了。
確實是讓人難以理解,但並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這兩者的關係,就像是告訴鬥雞愛上了雌鷹一般。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想雄獅愛上了雌虎。公園裏確實有獅虎這種動物,所以這種奇怪的戀愛並不是不可能。隻是太令人費解。尤其是Christan的情況。
“Hardto
undrtand(無法理解)?”Christan就像是看見了什麼滑稽可笑的馬戲一般笑了一下,“Youdonotbelievethatlovecanoccur(你不相信會有這種戀慕之情)?”他輕輕地搖著頭。
我明白,自己的意思果然沒有傳達的準確。就算他發火,也確實是我的問題。
“Sorry,Iam
justcuriousabouthowyoufallinlovewithahunter(抱歉,我隻是對於你愛上一位獵人有興趣).Iam,eh,kindofnotstandingwitheitherside(我不偏袒任何一方).”我解釋道。希望這個解釋不算太差。
“Oh,oh,oh,
yeah,youareacoordinator(哦,哦,哦抱歉我差點忘了,你是中立人).”他忽然恍然大悟般地笑了起來,高興地笑著,像是拿到了糖果獎勵的孩子。
中立人?我什麼時候變成中立人了?中立人有這麼的獨特的地方麼?中立人不就是解決“王”之間的紛爭的嗎?難道滑頭鬼也沒告訴我全部的東西?還是說白華先生還留著什麼重力人的秘密?
“Yeah,almost
regardyouasanormalmenkindfriend(我差點就把你當做普通的人類朋友了).”他握住了我的肩,說道。
他的手勁還真大,僅僅是這樣興奮地捏著我的肩膀,我的骨頭都疼了。我不禁遐想,若是吸血鬼和吸血鬼獵人打起來會事什麼樣的情景。是一副世界毀滅的架勢?還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之類的?
“Shewasso
elegantwhileshewashuntingus,Imean‘mykind’(她獵殺我們的模樣太優雅了,我是指‘我們’).”Christan似乎是怕我誤解,說著還特意用雙手做了一個引號的手勢。
“Thissounds
evenmoreakward(這聽起來感覺更奇怪了).”確實很奇怪,居然喜歡上了人家獵殺你們種族時候的樣子?這不是大逆不道麼?
“Amongmy
generation,Iamtheonewiththemostcruelpersonality,ImeanIlove
violence(在我的同輩中我最為殘忍,,我的意思是我熱愛暴力).Andshe,explainedviolencetome(而她,詮釋了‘暴力’).I
alwaysdreamofseeinghermorecloser(我夢想著能近更近她一步).Now,
thedayisnear(那一天就快到了).Mybloodishowling(我的血沸騰).Thatkindoffeelingislikefreshbloodblendedwithopium(那種感覺就像是在新鮮血液裏放了鴉片).”
“Opium(鴉片)?”我楞了一下,這位吸血鬼的貴族居然還用毒品,而且看起來還是很有癮的樣子。
“Forus,
opiumisusedtomakecocktail(鴉片是我們用來調雞尾酒的).”他玩弄著酒杯解釋著我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