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隻是“有一些”。

隻是這位男性少了一份那種X侯爵帶來的壓迫感,沒有那種由於長期狩獵生命而培養起的肅殺的氣息。而X侯爵也沒有他的這種瘋狂的、入世的態度。這種獨特高傲,那種執著,這種邪乎的瘋狂,這種不顧及任何人的霸道。

隻有王,或者自詡為王的人,才會這樣處事。

“黑領的……王?”我推測著他的身份。

從這七位王掌管的領域來看,也許隻有這個能符合他的邪人的形象。

“很榮幸見到你,睿智的朋友。”男性眼睛因為我的猜測再一次閃爍起了光彩,誇張地90°地鞠著躬,然後不知道從那裏掏出拉了畫板和紙,拿著碳素筆就開始畫素描。

“黑領的王,‘長夜的讚頌者’,Mesta。”白華介紹道:“他熱衷於繪畫。如果不是考慮到時間的限製,以及你的身體的承受能力,他還是會比較喜歡油畫。”

“啊,畫好了。”Mesta看著自己的素描作品,滿意地點著頭,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用右手中指不斷彈著畫作,腳下不聽,就往門外走。

“我說……”白華也傻了,他看著Mesta往外走,不禁保持著那阻止他的姿勢,愣愣的看著這個奇怪的王。

還是Leblank眼疾手快。

在Mesta的腳要踏出店的那一刻,Leblank揪著他的衣領,將他提回了白華的麵前。若不是他出手急事,在Mesta出門前拉住了他,Mesta估計就已經揣著畫板離開這裏了。

差一點,這聚會就要莫名其妙地少這麼一個人。

Mesta手裏還攥著自己的畫,一臉驚奇地四處望了望,然後驟然轉過頭,動作誇張的將Lemland的手甩開,斜著眼看著Leblank,扶著下巴思考了片刻後,又搖了搖頭。

“你這大塊頭怎麼看著這麼眼熟?”

Mesta開始在門口來回地踱步。

“這位是Le……”Asmody剛想善意地提醒一下Mesta,而Mesta在她發音的同時,舉手示意她禁聲。

“巨熊啊,原來是你啊。”Mesta似乎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手,然後說道:“熊兄弟,你知道麼?我剛剛才一家餐廳裏看見一對戀人呢,真是美妙的場景,我都畫下來了,雖然手段有些強硬,但是,你看!”他興奮地舉起了自己的素描。

這還真是瘋人瘋語。

身上的一層白色的東西沒有了,我也湊過去看Mesta的素描。

畫上的藍刺青由於是側著臉,所以沒有畫出臉上的刺青,但是那副安詳的睡姿,就像是被男朋友擁在了懷中一樣地安靜。

“那個……我呢?”

素描裏沒有我,隻有躺在椅子上的藍刺青和一個在畫畫的人的背影。

沒有畫我還限製我的行動?

我感覺嘴角有些不自然的抽搐。雖然我最近一直沒能好好休息,但是抽搐也應該是眼皮跳吧,怎麼這都應該輪不到嘴角。

“饒了他吧,在這方麵他比誰都迷糊,你也不是小孩子,犯得著麼?”

這聲音帶著奇怪的回音,就像是悶在頭盔裏說話的騎士的聲音。

那個聲音的主人,拍了拍我的肩。他的身上發出了鐵甲之間摩擦的聲音。

我回頭看向那人。

根據聲音的粗細確實能判斷出這是一個男性。

他全身包裹在盔甲中。他的盔甲,據我觀察是正麵用無數的鐵片一點的一點地連綴在一起,然後再背麵用上了什麼奇怪的材料來進一步加固而成的,胸甲和盔甲的下擺都是這個結構,而護臂則是由白鐵片疊在一起做成的。胸甲、護肩、下擺、推家、臂甲頭盔,完整的一套就像是要出門打仗的中世紀騎士,就差胸前掛一個十字軍的十字架了。他的腰間插著兩把扭曲的如怪物的銳爪的武器。

“不過他的瘋癲,有一半是裝給你看的,有一半是真的。”騎士解釋道。

“裝給我看?”我略有納悶。

我是什麼人?一個連名氣都沒有的作家,也就難得發表一些文章,賺些戶口都不夠用的稿費。裝給我看?

“她可是很近警惕的人啊,手都不讓我們摸一下。自然Mesta要裝傻了。呼,盔甲裏悶死了。”騎士說著,脫下了自己的頭盔。

我這才看清了,這是一位蓄著絡腮胡子的中年人。除了他的略細長的耳朵外,他與一般的中年大叔看起來毫無區別。

我想到有一天自己怕是也會變成這副模樣,便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我是淨土的王,‘星空的擁立者’,SoratheDantis,很高興認識你,毫無名氣的作家。”他帶著讓人感到溫馨的笑容,虔誠的伸出手,說著令我頭皮發麻的實話。

“哈哈,多謝誇獎。”我是這樣回答他的,回答的時候心裏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果然這幾個人一個個性格都有且奇怪。

傲慢的小女孩,熊一般的壯漢,倒黴透頂的瘦猴子,不聲不響的東方女性,不羈得過分的男性,說話過於誠實的騎士。

還有一個人沒出現,就是北方的王,被稱為“極寒的守望者”的人。

“好了,人都到齊了,開始整理桌子,不過小心點別弄醒藍刺青。帶了禮物來的就拿出來,要是我發現你們私藏了我就不客氣,好了宴會準備開始了,”白華用手做成了個喇叭,喊道:“阿武,你去廚房裏催一下。”

藍刺青還是睡在那幾張椅子拚成的勉強能成為“床”的東西上,這裏一直這麼吵鬧,她卻連動都沒動一下。就算是冬眠的動物也應該會哼唧兩聲吧?尤其是她那絕對不利於安眠的睡姿,應該會很不舒服才對。

我搖著頭,不自覺地又歎了口氣,走進了廚房。

“哼,嗯哼,嗯哼。”

一進廚房,我就聽見了優美的小調。在外麵沒有能聽見,不知是廚房的隔音效果好,還是真的外麵太吵。

我看見一個在白色紗裙外,套著圍裙的女性,正在開心地一邊哼著曲子,一邊翻著鍋裏的魚排。

這位女性的頭發是海藍色的。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真的,她的頭發就像是在流動的海水,雖然安靜地伏在她的肩上,卻一般泛著淡淡的流光。

那股香味和魚肉的顏色頓時令我精神大振。

這是在魚肉上抹了足夠多的大蒜後的三文魚的香味。

這是我最喜歡的食物,也是我最喜歡的做法。

不過讓這樣一位女性就一個人在這裏做菜似乎有些失禮。

我撇到在廚房另一側的大台子上,已經擺上了用我買來的所有材料做成的冷盤,而由Leemo帶來的糕點也已經另外裝盤了。

這位女性還真是能幹。

我不禁感歎道。

我走近她身邊,她仍在開心地擺弄著三文魚排們,並沒有發現我靠進了。

“請問……”

我輕輕敲了兩下開著微風檔的油煙機。

如果光是這樣直接和她搭話,應該會有些唐突。

“啊!”她尖叫著,手用勁,鍋一將,三文魚排落了一地,還有一塊四平八穩地落在了我的肩上,就像那個紙蝴蝶一樣停在我的肩上。

然後,這位女性就像見到了搶匪一樣,縮到了牆角蹲了起來

我什麼都沒做,真的什麼都沒做。

麵對衝ing進來的人我隻能攤手、搖頭、聳肩。

他們六個人,連同七七,擠成了一團,闖了進來。

“阿武,你沒事吧?”白華的眉毛擠成了一團。

滑頭鬼並沒有擠進來,則是站在門口,閉著一隻眼往這裏張望。

藍刺青,自然不用說。她仍然在睡覺。

我愣了。

他們衝進來,問的居然是我有沒有事。

無論從什麼角度想,都應該是問那位女性的情況才對吧?

隻有那樣才是合理的吧。

“Ariel,你繼續加油做菜哦,我們最喜歡吃魚了。”Leemo說話了,用的是中文,而不是意大利語。隻是她的語氣就像是在哄騙小孩子一樣。這樣的話從她的嘴裏說出來,總讓人覺得有些忍俊不禁。她一邊說著,一邊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女性的身邊,慢慢地拍著她的頭,揉著她的頭發。

“我可是要……”Mesta舉起了自己的食指,剛要發表自己的意見,滑頭鬼就在白華的一個眼神的示意下,捂著他的嘴,將他拉出了廚房。

“Ariel沒有錯哦,錯的都是他哦,一會兒讓夜主把他綁在幡旗上進行百鬼夜行好麼?”Leemo一邊哄著女性,一邊威脅性的瞥了我一眼。

我自然是識趣的,但是這被綁在百鬼夜行的白旗上是怎麼回事?

算了,能讓她安靜下來,被綁就被綁吧。

隻要是為了年輕的異性做事,我一般無論吃多少苦都不會有怨言。

“噗噠噗嗒”的聲音響著,又落到了我的肩上。

我用餘光看著這落在了這抹滿了大蒜的三文魚排的上麵,又落了一隻白蝴蝶。

蝴蝶的翅膀上寫著一行米粒大小的字。

“北方的王害怕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