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軒與桂延風齊聲道:“好酒!”
黃剛將兩隻酒壇向袁文軒、桂延風遞了過去,兩人道一聲謝。
桂延風就壇豪飲了一口,遽然色變,喝道:“賢弟當心!”反手便是一掌,袁文軒手中的酒壇斜飛而出,“卟”地一聲悶響後,摔倒雪中。壇中清酒流出,周圍雪地霎時升起一片白霧,如同火炭入水,“嘶嘶”之聲不絕於耳,風中香氣更濃。
“有毒!”黃剛和荊氏兄弟齊地驚呼。
“大哥!”袁文軒一聲慘呼,隻見一道道黑線自桂延風的臉上騰起,四處遊走。
“好厲害的毒!”各人心頭大駭,暗暗驚慮:“這酒要是我飲了,怕不當場即死!如此劇毒何人所下?何時所下?”
一道道電光在劈裏啪啦聲中,自桂延風掌心竄了出來,耀眼奪目。桂延風揮掌在心口一陣急拍,須發皆張,身上電芒伸縮不停,臉上黑氣更盛,如同地獄惡鬼。
桂延風一聲大喝:“鬼黴妖道,這酒可是你做的手腳?”說話間真氣凝聚,作勢欲撲。
天梅望著桂延風的樣子,心頭一陣驚怖,隻覺手腳冰涼,喉頭發緊,自己仿佛不在人間,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雙腿一軟,靠在門框之上,顫聲道:“不……不是我下的毒!”
桂延風顯然不信,大步走了過來:“不是你卻是何人?拿解藥來!”
崔掌櫃的聲音忽然自店後響起:“桂大俠抬舉他了!你所中之毒喚作‘翩翩舞’,乃我東島聖藥,專門用來對付像桂大俠之類的頂尖高手。區區水月門人也配擁有?”崔掌櫃此時說話,聲音不高,語調頓挫有致,悠閑自在。雖然屋外狂風呼嘯,屋內門窗吱呀之聲此起彼伏,大家卻是字字句句聽得清楚。荊氏兄弟麵麵相覷,想不到這崔掌櫃內力之高,一至於斯!
崔掌櫃緩步從店內走出,商賈之氣盡除,顧盼間霸氣四溢,哪裏還有先前的惶恐不安。酒保跟在後麵,麵容沉穩,步履矯健,氣勢竟也不弱。
想起剛才袁文軒的死裏逃生,黃剛心膽俱寒,隻覺眼前兩人無比陌生,看得一呆,搖了搖頭,指著兩人道:“你不是崔掌櫃!你也不是小二哥!以他們的為人,怎麼會在我的酒裏下毒?”
崔掌櫃哈哈大笑:“黃公子,你販運私鹽,幹的也是殺頭的買賣,當知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你不會武功且為人仁義,大家對你最是不加提防。我若不在你的酒裏下藥,又怎能毒倒酒和尚,毒傷桂延風?我是不是崔掌櫃,全在於你。你若當我是崔掌櫃,你我交情仍在;你若當我是旁人,看你手無縛雞之力,你我相交一場,今天我也不為難於你,你帶上那四根荊條速速離去吧!”
看到崔掌櫃如此陰毒,黃剛心中酸痛,問道:“你們何時在酒裏下的毒?”
酒保笑道:“就在酒和尚、荊氏兄弟與唐三魄動手之際,我心中害怕,兩腿酸軟,駭的差點跌倒,幸好一把扶住了桌子。黃公子還記得嗎?”
黃剛此際心頭雪亮,知道當時他臉上的驚駭全是裝出來的,就在扶桌子的刹那間,已將劇毒施在酒壇中,手腳之快,竟連酒和尚都毫無察覺。想到這‘翩翩舞’的毒性之劇,酒和尚隻怕凶多吉少。
黃剛心中一痛,問道:“酒和尚已死?”
酒保道:“應該死了。那和尚確實厲害,中了‘翩翩舞’後,居然還能連受我三掌才吐血倒地!我當時要趕著去料理鬼黴道長伏下的殺著,未及細看。但我相信以東島聖藥藥力之猛,酒和尚誓必回天乏術了!”
天梅道人見東島之人突然殺出,而且還神不知鬼不覺地施下毒藥,毒倒桂延風,毒殺酒和尚,心頭又急又怕,正自暗恨援手來得太慢,聽到酒保之言,大驚失色。
崔掌櫃嘿嘿笑道:“鬼黴道長,不必驚訝,你的同門不會來了!明年的清明多給他們燒些紙錢吧!二十七人,武功不弱,可惜死得快了些,嘿嘿!”崔掌櫃滿意的一笑,回頭問酒保道:“許武,可記得我有多久沒有殺得這麼痛快了?”
許武恭敬地答道:“主子有一年零一十三天沒有與人動手了,上次是在新羅斬殺國師金登格時,殺新羅拜陽教大護法六人,傷皇宮衛士十一人。”
麵前這酒保居然就是綽號“刺王”的東島許武,眾人皆倒吸了一口涼氣。桂延風也是悚然動容。
東島許武據說是個孤兒,被東島二當家收養,是東島四十多位高手傾二十年心血打造出來的超級殺手,前後成功刺殺過七位武林頂尖高手,像少林達摩堂長老元苦大師、長白山天池怪傑、赤峰混元莊的大莊主尚峰函這些威名赫赫這人,皆死在他手。
難怪他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毒藥施在酒壇裏!
這世上能做許武主人的隻有一人,東島翠華宮的二當家“催命閻羅”許順濤。
這崔掌櫃居然就是“催命閻羅”許順濤。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天梅道人好恨自己有眼無珠。
二十七人全死了!
天梅道人隻覺嘴裏發苦,胸口像被塊大石頭壓著,心中卻在大喊:“絕不可能!”
對這二十七人組合的強悍實力,天梅是最清楚不過了。為了對付桂延風,天梅一改獨來獨往的作風,在水月派掌門的支持下,慎而重之地挑選了五位用毒行家、七名暗器高手、十五名刺客隨他前來,因此他忽然敢於直麵桂延風了。
這般強大的組合已能夠輕鬆踏平華山、峨嵋這樣的門派了!怎麼在許順濤和許武的眼裏如此不堪一擊,甚至還不夠催命閻羅一人殺的!
二十七人要是用來對付桂延風,是不是也是同一種結果?
沒人知道答案。——死人是不會作答的。
天梅終於忍不住又顫聲問道:“那二十七人當真全被許二當家的殺了?!”
許順濤皺了皺眉,對天梅的懷疑極為不滿,不願多言,微一擺手,許武滿麵怒容地自許順濤身後走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