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永安宮救帝
中平六年九月朔，請帝升嘉德殿，大會文武。卓拔劍在手，對眾曰：“天子暗弱，不足以君天下。今有策文一道，宜為宣讀。“乃命李儒讀策曰：
孝靈皇帝，早棄臣民；皇帝承嗣，海內側望。而帝
天資輕佻，威儀不恪，居喪慢惰：否德既彰，有忝大位。
皇太後教無母儀，統政荒亂。永樂太後暴崩，眾論惑焉。
三綱之道，天地之紀，毋乃有闕？陳留王協，聖德偉懋，
規矩肅然；居喪哀戚，言不以邪；休聲美譽，天下所聞，
宜承洪業，為萬世統。茲廢皇帝為弘農王，皇太後還政．
請奉陳留王為皇帝，應天順人，以慰生靈之望。
李儒讀策畢，叱左右扶帝下殿，解其璽綬，北麵長跪，稱臣聽命。又呼太後去服候敕。帝後皆號哭，群臣無不悲慘。董卓請陳留王登殿。群臣朝賀畢，卓命扶何太後並弘農王及帝妃唐氏永安宮閑住，封鎖宮門，無得擅入。可憐少帝四月登基，至九月即被廢。董卓所立陳留王協，表字伯和，靈帝中子，即獻帝也；時年九歲。改元初平董卓為相國，讚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威福莫比。
卻說少帝與何太後、唐妃困於永安宮中，衣服飲食，漸漸少缺。何婉夢中亦是痛苦流涕，自年少入宮以來，費盡心機討好陛下歡喜，誕下龍種；為了奪嫡，鴆殺王美人；結交張讓，使得兄長位居大將軍之職，一時風光無限。更在先帝駕崩之後，與兄長何進，以正君位，方得天下，本欲以太後之榮耀，垂簾聽政，掌控整個大漢江山，何以風光啊，然而，可恨啊，恨自己的無能兄長，為何不能聽自己的意見，卻非要坐那權傾天下之人，如今身死族滅不說。找外藩狼子引兵進京，引得宮廷內亂，歹人當道，禍亂朝綱。剛剛倒手的絕世榮華富貴，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欣賞，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如今兒子的帝位沒了，自己的太後之位也沒有，反倒成了董卓的階下囚，緊鎖宮闈，任人魚肉，性命之憂，隻在須臾之間。夢裏總是遇到王美人，說是報應來了，想起當日毒死王美人的情景，卻是更加害怕。真是人生如夢、曇花一現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不該相信張讓，不該相信兄長，不該毒死王美人，不該想著後宮之位，甚至都不該進宮。悔不該，悔不該空自妄想，悔不該心機用盡，悔不該悠遊寡斷，悔不該學習那先帝的平衡之術，卻沒有得力親信的追隨，盡是一幫的無用之人。說甚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昨日黃土隴頭埋白骨，今宵紅綃帳底臥鴛鴦。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正歎他人命不長，那知自己歸來喪?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繁華失去，大夢一場啊。哎，嗯？然想起這話好似聽過，那麼熟悉……忽而何婉眼睛一亮，是他，原來他早就知道，隨即又失望了，可是我把他罷官削爵，趕出了洛陽，縱使他不記恨我，率軍前來，怕也是晚了，想到這裏，何婉更傷心了，更後悔了，嚎啕大哭……少帝淚不曾幹。偶見雙燕飛於庭中，遂吟詩一首。詩曰：
嫩草綠凝煙，嫋嫋雙飛燕。
洛水一條青，陌上人稱羨。
遠望碧雲深，是吾舊宮殿。
何人仗忠義，泄我心中怨！
董卓時常使人探聽。是日獲得此詩，來呈董卓。董卓大喜曰：“怨望作詩，殺之有名矣。“漢靈帝有兩個兒子，都當了皇帝。自己扶持了劉協，那麼反對自己的人，必然支持劉辯。在董卓的心裏，這劉辯必須得死。劉辯不似，便是給天下反對我董卓，留下一個討伐的借口，劉辯若是被人就出生天，必有人聚其麾下，令立一國，征伐不斷。而且劉協本省是否正統便不再重要，而是戰爭之後的勝負來決定。董卓可不想多此一舉，縱使留下弑帝的名聲，也好缺無休止的爭鬥。何況自己這麼多年的野心剛剛實現，怎麼能不好好享受一番。遂命李儒帶武士十人，入宮弑帝。帝與後、妃正在樓上，宮女報李儒至，帝大驚。儒以鴆酒奉帝，帝問何故。儒曰：“春日融和，董相國特上壽酒。“李儒催逼帝，何婉，少帝都知道董卓早有殺心，此壽酒便是鴆酒，隨機明白董卓終於找到了借口，下定了決心，而自己的死期到了，少帝曰：“容我與太後作別。“乃大慟而作歌，其歌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