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6(2 / 2)

路曼覺得麵前的人好殘忍,她推開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聲音很小,卻透出一股篤定,“以現在的醫療條件,怎麼會治不好他的聽力?他不是先天性失聰,西醫治不好,可以找中醫啊,中藥、針灸,總有一樣是奏效的吧?”她仰起頭看著秦禮淵,“他有沒有說醫生是怎樣講的?是不是以後會好起來?就是那種……經過幾個療程,聽力會漸漸恢複,我見過那種例子的。”

路曼跑到臥室,將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搬出來,打開搜索引擎的主頁,卻是一個字都敲不出來。想要敲什麼,卻總是敲到旁邊的鍵上麵,簡單的關鍵字,卻幾乎要她精疲力竭。

秦禮淵拿過她擱在膝上的電腦,放到一側,路曼抬起頭,眼神有些空洞,“所以他就因為這樣,把我轉讓給哥了麼?他憑什麼、憑什麼斷定我會接受他的安排?他算是我什麼人呢?”

秦禮淵抿了抿唇,他也不知道此時此刻該說些什麼。他以前隻是猜測她知道自己的心意,現在看她的反應,才知道一切猜測都是事實,心底的苦澀一瞬間翻湧而來。

失魂落魄了一整個晚上,路曼累極,在沙發上坐著便睡了過去。秦禮淵將她抱進臥室,退出來關好門,給言景暘發了短信:“我將一切都告訴她了,剩下的,就看她準不準備接受、原諒你。”

發完短信之後,秦禮淵關了機。

**

三天後,路曼見到了等在她公寓門口的人。他瘦了很多,臉色有些白,本就顏色偏淡的嘴唇此時一絲血色也無,下巴上泛著淡淡的青色,路曼可以想象得出,倘若摸上去會是怎樣的手感。他們分開前,他的下巴,她每天早上偷偷摸過無數次。

他看到了她,眼神變得明亮,卻是一個字都不講。路曼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這樣的對視持續了足足有幾分鍾。

路曼後退一步,打開了門。言景暘沒料到她竟這般平靜,意外地一愣,反應過來走了進去。

她卻幹脆地轉過身去了臥室,他跟上去,走進臥室合上門。

路曼忽然拿起床上的枕頭,向他扔過去,他沒有躲。她看到什麼便拿起什麼來扔他,他站在原地不動,像是隻為了讓她發泄而來。

手邊是一盆仙人球,是她當初送給他防電腦輻射用的,離婚的時候她從別墅帶走了它,這時顧不上其他,拿在手裏就要朝他扔過去。

“別扔那個。”他忽然開口,聲音啞得不行。他這些天極少開口說話,他聽不到聲音,所以連開口都不想。

路曼聽到他的聲音,很明顯地動作一頓,將仙人球放到一邊,走上來便開始踢他,手也沒閑著,拳頭毫不留情地砸在他胳膊上、胸膛上,後來覺得不夠,拿起他的手,低頭便咬了上去。

她完全像一隻失控的小獸,想盡一切辦法讓他跟她一起痛。

言景暘任她打,等她累了,力氣小了,伸出雙臂用力地將她扣在懷裏,嘴唇貼在她耳側,企圖讓她聽清楚,“對不起,是我不好,對不起……”

後來想到隻是他一個人聽不到而已,身子僵了一下,卻不想離她更遠。

路曼埋在他胸前,覺得心底泛起翻天覆地的委屈。她知道他聽不到,便絲毫沒有控製自己的聲音,哭得既難聽又大聲。趙紫馨去世之後,她這麼多年都沒聽過自己哭成這樣子。

耳邊依舊是他一遍遍道歉的聲音,她在那樣的聲音裏漸漸收斂了眼淚。很久之後,她從他胸前抬起頭,執著地仰著頭看著他,卻不說一字。

“曼曼,你說句話,好不好?”他俯下|身來,路曼立刻後退了一步。

言景暘看著她,了然地笑了笑,“是因為我聽不到,所以覺得沒必要跟我講話嗎?”

他是無所謂的語氣,路曼卻聽得心裏一疼,走上來又要抬起腿,這次卻被他按住了膝蓋,語氣有些無奈,“好了,再踢我腿該斷了。”

路曼不說話,眼睛盯著他的腿看,言景暘伸出手擦過她仍舊濕潤的眼角,“說句話吧,一個字都好,我想聽。”

路曼聽完他這句話,眼淚差點又要掉下來,她咬了咬牙,想要開口卻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像是突然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兩個人一個聽不到,一個說不出話,倒也相配。路曼腦海裏突然冒出這種想法,忍不住想笑,她僵硬著臉上的肌肉,板著臉看著他,動了動唇,卻未發出任何聲音,“我不說。”

言景暘從她的嘴型看出她剛剛說的話,想要笑她沒有邏輯卻不敢表現在臉上,輕輕地說:“我要求第二句話。”

兩個人鬧夠之後,路曼氣也消了,她將語速放得很慢,幾乎是一字一頓,“我們去找中醫看看,現在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