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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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景暘這幾天去過醫院,醫生診斷說他這是神經性耳聾,能治愈的把握不大,最樂觀的情況是借助助聽器可以聽得到聲音。

他沒把這件事告訴路曼,怕她太過擔心。

路曼記得在她很小的時候,B市那邊有一位老中醫,擅長的恰好是治療耳疾,因為醫術高超,當年許多人慕名前去治療。她不確定那位老中醫現在是否還在那裏,又是否健在,便打了電話給爺爺奶奶過去,電話是奶奶接起的。

路曼不想讓他們二老擔心,隻說是一位認識的人聽力突然下降,問她那位老中醫現在住在哪裏。奶奶也說不太清楚,她需要向別人打聽一下才能知道。

掛下電話後,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安安靜靜地依偎在一起,皆是無話。

因為心裏想說的實在太多,反而不知道從何說起。況且,她怕說太多,倘若他難以聽懂,他心裏會失落難過。而言景暘怕她有這種擔心,也幹脆不說話,讓她舒服地靠在自己肩頭。

客廳裏空調溫度低了些,兩人靠在一起恰好舒適。路曼開門前剛剛洗好臉,言景暘不用側頭也能聞到她臉上淡淡的香味,跟她頭發上、身上的味道交融在一起,說不出的好聞。

過了很久,奶奶的電話打了過來,路曼蹭地坐起身,接了電話。

那邊說了很多話,路曼的眼睛瞬間亮起來,“真的嗎?”握著他左手的手不自覺用力,言景暘感受到她的情緒,身體前傾,清晰地看到她眼中晶瑩的淚意,心尖不受控製地一顫。

她問完那位老中醫現在居住的地址,收起電話。轉過頭來看著他,嘴角揚起,慢慢地說:“我們去B市。”

這個季節的B市,天氣燥熱非常,飛機降落時正是下午兩點鍾,是一天裏溫度最高的時候。他們方一走出飛機場,一大股熱流撲麵而來,被熱浪烤炙的地麵像是剛剛煮沸的水,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麵空氣流動的樣子。

兩個人的手十指緊扣,薄汗沁出掌心,言景暘怕她不舒服,打算鬆開她的手。路曼擔心那樣的話,他走路會沒有安全感,執著地緊緊握著,不肯鬆手。他也就由著她了。

兩個人坐上出租車,路曼跟司機報了地址,心底便開始忐忑不已,她其實很怕聽到不好的消息,反而是言景暘要放鬆很多。

這麼多天過來,他什麼都想通了,隻要她不嫌棄他,即便以後一直聽不到又有什麼要緊。他連退路都想好了,倘若哪一天她不再想被他拖累,那他消失就是了。

雖然,那樣會很痛苦。

出租車駛出市區,一路往郊外開去,漸漸拐進一條小巷,這邊濕氣有些重,即便在車裏的人都感受到了。

路曼轉過頭看他,他感受到她的視線,與她視線交彙,微微挑了挑眉,輕聲問她怎麼了。路曼指了指外麵,又指了指他,刻意說得極慢:“你有感到不舒服嗎?”她指的是有沒有感到胸悶之類。

言景暘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搖了搖頭,“你呢?”

路曼笑著搖搖頭,手掌覆上他放在膝上的手的手背。

車子在小巷裏開了好一會才停下,司機回頭告訴他們到了,路曼付了錢,言景暘推開門下了車,站在車外伸出手,手掌遮在車身頂部,路曼彎腰下車,站穩後又是立刻握上他的手。

他們麵前是一座有些古樸的房子,青黑色的木門緊閉,牆上有雜草瘋長著,像是許多年都未曾打理過,路曼開始忍不住懷疑裏麵究竟有沒有住人。

言景暘聽不到之後,其他的感官變得比以往靈敏,餘光裏瞥到她眼底的擔憂,牽著她上前,敲了敲門。

本就安靜的四周在敲門聲響過之後愈加寂靜。兩個人在門口站了一會,路曼鬆開他的手,上前一步觀察門是否落了鎖。

透過兩扇門之間的縫隙,可以看得到橫在門後的門閂,她看了一眼四周,從不遠處的牆上找到一根鐵絲,準備用這個來開門。

幸好言景暘及時阻止了她這一不理智又不禮貌的舉動。

有路過的人看到他們站在門口,問他們是不是來看病的,路曼點頭說是,“請問是不是有一位老中醫住在這裏?他以前專門給人看耳朵的病。”她怕自己說的不夠清楚,又將記憶裏那位老中醫的樣子說給對方聽。

“他的確住在這裏,”這人說,“但是他有時候會突然去很遠的地方,之後很久才回來,我反正已經很久沒見過他從裏麵出來過了。”

路曼聽完這人的話,一顆心涼了半截,卻還是抱有一絲期待,“他這不是外麵沒落鎖麼?難道不是在家?”

“你們不知道,老劉有個習慣,不管外出去哪兒,都是在門內上鎖,外麵不鎖。”

“啊?”路曼疑問,“那他怎麼出來?”

“爬牆啊,”大叔看出他們是從外地過來的,主動幫他們上前敲門,用這裏的話喊道:“老劉,在不在家?”

連續喊了幾聲都沒有人應,路曼正要說那我們明天再過來,這位大叔卻是好人做到底,回家扛了短梯過來,二話不說爬上了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