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黑道好漢(2 / 3)

旅途顛簸,江上雲病勢加重,朱玉華芳心焦焚,主張趁夜趕路,那北歸爺兒兩都一般疼愛這位姑娘,竟不違拗。

也正因這樣,才會巧遇龍碧玉鄭珠娣兩人。

這一幹人都知道江上雲並不愛鄭珠娣,當時隻是童心愛鬧而已。此時見鄭珠娣美豔照人,又複對江上雲一片深情,都暗暗嗟歎。

尤其是上官理心中不忿,覺得江上雲實在罪孽深重,不知不覺中對鄭珠娣又加了幾分好感。

要知上官理是個極聰明的人,雖然與江上雲碰上不久,但已看出江上雲對朱玉華的情意。

因此才會覺得江上雲罪孽深重,不該玩弄偷取了鄭珠娣的芳心感情。

這時因多了個病人,又是南疆石龍婆的弟子,翌晨絕早朱玉華就跟震山手歸元泰商量道:

“歸爺爺,鄭珠娣是偷跑出來的,若果石龍婆追來,隻怕我們都被她的鋼拐碾成肉泥——”

說時,秀眉深鎖,愁心忡忡。

震山手歸元泰心中說不出多麼疼愛這個溫柔的姑娘,因此朗聲笑道:

“華兒何須擔憂?有我一路走,怕那石龍婆何來?”

朱玉華喜道:“歸爺爺你肯帶我們回去?那好極了,我真舍不得離開你老”

於是她跑到鄭珠娣房中,她已服過震山手歸元泰所賜的三粒紫陽丹,今早已精神爽利。

見到朱玉華,趕快叫聲華姐姐,站起身來。

朱玉華看地梳洗已畢,嬌媚動人,心中憐愛,便笑著執著她的玉手,並肩坐在榻上。

這時她已忘掉自身的事,隻告訴鄭珠娣道:“鄭姑娘你猜猜隔壁房間還有誰?”

鄭珠娣日夕不忘江上雲,這時芳心突突亂跳,卻又不敢逕直說出來,隻睜大了眼睛。

朱玉華嫣然一笑,道:“是我雲弟弟呀,他今早已好得多了,你不去看看他嗎?”

鄭珠娣聽了恨不得插翅飛去,忍不住起身道:“華姐姐帶我去嗎?他可是受了傷?”

朱玉華拉她坐下,把江上雲受傷始末告訴她,之後才和她到鄰房去。一入門先碰著龍碧玉,隻見她兩眼紅腫未消,臉色蒼白,朱玉華猛然為之心痛起來,也不知為了龍碧玉可憐模樣,抑是為了暗戀許久的孫伯南。

江上雲半坐半臥地靠在壁上,大聲叫聲“華姐”,後麵的鄭玲娣聽見他的聲音,登時芳心微顫。

搶前一步,隻見江上雲消瘦了許多,可是依然那麼俊美,江上雲見到她,咦了一聲,便淡淡笑一下。

鄭珠娣幽幽道:“你可覺得好了些?”

江上雲點點頭,灑落地笑一下,俊美之極。

他的眼光立刻移向朱玉華身上,問道:“華姐姐,你怎麼啦?可是累著了?”

朱玉華怔一下,從迷惘中醒來,勉強露齒一笑,道:“你別多說話,鄭姑娘可是偷偷溜出來的”

江上雲劍眉一皺,插嘴道:“算了,我真有點怕你!”

他末後這句話卻是向鄭珠娣說的。

“滿天風雨都是打你身上惹出來,說實在我真有點煩啦!”

朱玉華叫道:“雲弟,你別胡說──”

鄭珠娣玉麵通紅尷尬之極,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龍碧玉在那廂聽得心中十分快意,隻恨江上雲不多奚落幾句,便推波助瀾地冷哼聲。

江上雲的眼光轉回朱玉華的麵上,再也不挪開,朱玉華安慰鄭珠娣道:

“雲弟就是這樣,說話總是沒分寸,我們別理他──”

鄭珠娣仰麵勉強地向她笑笑,道:“華姐姐你真好……”

龍碧玉大聲接嘴道:“從來沒有人不說華姐姐好的,哼”

朱玉華轉麵責備似地看龍碧玉一眼,但眼光一觸到她蒼白的臉色,心中一軟,緩緩走過去,伸手輕輕撫摸在她如雲秀發之上,龍碧玉一陣心酸,埋首在她懷中,又流起淚來。

房中一片寂靜,江上雲皺起眉頭凝望屋頂,不看鄭珠娣一眼。

鄭珠娣忽然出奇地平靜,隻見她微帶苦澀地笑一下,從床沿周站起,輕輕對江上雲道:

“我不過是要知道你此行的結果而已,現在幸而脫險,你可要好生將養!改日再談……”

她輕忽如幽靈般走出房。卻留下苦澀的餘一早在三人心中蕩漾。

江上雲並沒有覺得對鄭珠娣不住,但對於朱玉華,他卻有咫尺天涯之憾,因此心中浮蕩著一股說不出的悲哀。

龍碧玉因孫伯南之死,難覓歡容,朱玉華也為了孫伯南之死,芳心暗碎,她悄悄流下兩滴淚珠,她是這麼溫柔的一個人,因此即使是流淚,那淚珠流得也比別人溫柔。

她的淚珠卻滴在江上雲心上,每一滴都像異常厲害的火種般焚燒著他的心,他為之低低呻吟一聲,躺下來翻身向壁,再也不敢多看她一眼。

歸途尚遠,六人便又踏上征途,可是在彼此心中的距離,比千萬裏路的天涯還要遠些。

隻有一位老人家超然在於五顆年青的心上,帶領著這五個情感糾結不清的年青男女,直向衡州進發。

且說霧中失路的孫伯南和澄月和尚,在海上漂流三日之久,好容易才霾收霧散,重見天光。

但這時已不知漂流到什麼地方了,四望但見一片碧波,遠接天光,竟無法測出身在何處。

澄月發愁異常,不住唉聲歎氣。

原來當他一想到南江也許已失陷在那迷宮之中,淨等孫伯南去解救,可是照這樣子擔擱了一陣,又複迷失方向,豈不糟糕。

他是在怪因為自己的航術不精,以致遭遇此天變而不知趨避,把罪咎完全攪在身上。

孫伯南反倒不住安慰他,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們又不是神仙,遇上這等事有什麼辦法?”

澄月道:“千怪萬怪,都怪我和尚自以為航術精通,咳,這怎麼樣辦呢?”

這時正是揚帆不是,不起帆又不是,完全沒有了主意。

孫伯南道:“我們不如誠心祈禱神明,指示我們一個方向,然後掛帆速駛──”

澄月疑惑道:“祈禱?神明會顯靈說話嗎?”

孫伯南嗬嗬大笑,道:

“你是個正派的和尚,不會裝神弄鬼,噢,當然我也不會,你不必把眼睛睜得那麼大。

你看,我們如不掛帆,此船盡是在海中打轉。若是掛帆,又怕錯得更甚,不知飄到什麼荒島野國,那時離中土千萬裏,再也回不得故土,豈不可懼?”

澄月一搖光頭,道:“說到結果,還不是等於沒說?”

孫伯南道:“別忙,還有下文哩,此所以我們必須誠心誠意地祈禱神明,你那塊玉-借給我用,我們設法找個方向,然後勇往直前,決不後顧──”

澄月恍然道:“哦,你用占卜之法?”

忽然苦笑一下,道:“咱們的命運卻決定在這塊小小而無知的玉-上,豈不愚蠢可笑?”

孫伯南道:“但有什麼辦法呢?反正我們弄了大半天,都想不出往那一方走較為正確,人到無可奈何時,隻好乞靈於神明了”

隻見澄月閉目跪在船板上,雙手合什當胸,俊秀的臉上露出非常莊嚴的神色,喃喃念道:

“大慈大悲諸天佛祖菩薩,普知天下恒河沙數億萬生靈所作所為,-有弟子澄月虔誠祈求,降賜無邊法力,驅彼無形無聲諸陰魔……”

孫伯南聽到這裏,忍不住問道:“澄月師兄你說什麼陰魔?”

他睜開眼睛道:“你這種祈問神明的邪法,豈不是陰魔之一?噫,那海鷗幾時回來的?”

孫伯南笑一下,道:“好,就算我是誘你入魔的壞人,但我們還得試一下,那海鷗就在你閉目念佛之時飛回來的,我想一定是大海茫茫,無處歇足,故此重回我們船上……”

澄月搖頭道:“不對,海鷗一向是可以在水麵上休息,從來也不怕海洋廣大的,你看這不是怪事嗎?”

歇在船桅上的白鷗忽然嗚叫一聲,撲下船中,竟直躲在孫伯南大腿下麵,兩人一看那白鷗如此情形,不見十分奇怪。澄月舉頭回望,遙空一片晴碧,太陽已快移到天中,那有絲毫異狀!

孫伯南心知有異,連忙舉目遙矚,忽見天邊蒼-處有一點極淡的黑影。便問澄月遺:

“澄月師兄你可看見那點黑影?”

澄月搖頭道:“沒有呀,在那裏?”

隔了片刻,那淡淡黑影已漸漸清晰,澄月這才看得見,道:“呀,果真有一點黑影兒──”

那點黑影來勢絕速,真有瞬息千裏之勢。這時孫伯南已經看清是什麼東西,暗叫一聲:

“奇怪!”

澄月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原來他的目力比之孫伯南相差最少幾倍。

他答道:“是頭極大的黑鷹。”

他又道:“不是奇怪嗎?從然那頭黑鷹不是凡物,但怎有可能會在這遼闊無垠的碧海中飛翔?”

說了幾句話工夫,那頭黑鷹一瀉千裏,來得近了,澄月也就看得出來。其實這時那頭黑鷹還是遠在天邊,因為澄月的目力,又遠非常人可及。

兩人仰目-望,隻見那頭黑鷹由小點漸漸變大,飛行神速無比,竟然畢直向他們飛來。

孫伯南喃喃道:“它想到什麼地方去?”

他又忖道:“照它這樣振翼急飛,隻怕不久之後,便要飛到天邊了……”

側頭一看,澄月俊秀的臉上,露出嚴肅的神色,愕愕瞧著那頭大鷹。

孫伯南開玩笑地問道:“難道你會認識它嗎?”

一頓後,又道:“我們還是趕緊決定航行的方向吧!”

澄月沒有做聲,過了一會,隻見那頭大黑鷹已經到了離他們頭頂千百丈高的天空了。

澄月大聲道:“認識一頭大鷹有什麼出奇的?”

他又接道:“說不定我真識得它呢!你可知道當日我師叔在五台山居住得好好的,怎會跑到管岑山天池去?便是有頭大黑鷹來報訊呀……”

孫伯南見他不似開玩笑,仰頭看看,那頭大黑鷹在他們頭上打旋,並沒有一瀉千裏地飛逝。

虎目一眨,抖丹田大叫道:“你是五台山神鷹嗎?下來呀──”

那頭大黑鷹忽然斂束翅膀,直衝下來,神速無比。

澄月摸摸光頭,道:“我的佛祖,這小船可禁不住它一衝之力呢……”

話未說完,強烈的風已壓到船上。

孫柏南暗中也自驚心,感到這時那頭大黑鷹衝到頭上,已辨出此鷹特別巨大,兩翅風力煞是驚人,是以趕緊運功準備。

那隻大黑鷹雙翅大張,猛然一兜,那麼猛烈急遽的下衝之勢登時停止。風力壓下來,海浪崩拍,小船欲製。

隻見孫伯南舉目一撤,船上的壓力立刻卸掉。那隻大黑鷹緩緩下降,終於停在船桅上。

隻見它通體足足有三尺之長,火啄金睛,利爪如鋼,粗比人臂,相信雙爪下擊處,最少也有千鈞之重。

澄月道:“是了,是了,上次正是這頭神鷹,它來報信與笑師叔的。喂,你不是認識笑師叔的嗎?”

那頭神鷹把頭一偏,用又大又圓的金睛瞪住他們。

孫伯南道:“若果正是五色山神鷹,那麼我們就有機會了!神鷹啊!你可知道往金鍾島的方向?”

神鷹倏然展翼飛起,逕向回路飛去,不時盤飛回來,又往前飛。

登時忙壞了這兩個年輕人,掛帆的掛帆,劃槳的劃槳,船駛如矢,簡直是在水麵上滑行,一衝數丈。

黃昏時候,連孫伯南那等武功之士,也累出汗來,原來那神鷹屢屢催促他們,因此使得他們不得不合力劃船,完全用的是內家真力,因此那船簡直在水麵上飛行,快速絕倫。

孫伯南抽空舉袖拭汗,側目一顧,隻見澄月已累得一頭大汗,那件青色袈裟已經濕透了。

便道:“澄月師兄你且歇歇,我們非輪流休息不可,試想我們怎能和那隻神鷹的飛行速度相比。”

其實他們的速度可就比陸地上的奔馬還要快得多!

澄月歇手拭汗,剛剛喘口氣,猛覺風力旋激,掠過小船,風聲中隻見那隻神鷹忽爾掠過。

澄月苦笑一下,道:“它可不許我休息呢,真是怪事”

說完澄月活動一下腰肢,順便一提氣便躍上船桅頂,在暮色蒼茫中向前-望,忽見前麵不遠處浮起一塊島嶼,他不禁大聲道:“那可不是金鍾島嗎?孫兄,咱們到了……”

這個發現,令得他們都精神百倍,登時忘卻疲勞,重複奮力向前劃進,過了不久,終於清楚地看到那十分低矮的金鍾島。

那神鷹倏然剌空直上,眨眼問隱沒在蒼-中。

孫伯南道:“我們要小心了,那隻神鷹通靈之極,它一定是害怕泄露自己的形跡,才倏然飛走的。”

那金鍾島四周俱是嶙峋怪石,島上全無樹木,宛如一個金鍾覆在海中似的,那迷官本來名著寰宇,可是此刻卻看不到,島上全是石頭,就像們禿頭老漢。

孫伯南道:“看起來真教人失望,怎的瞧不見那迷宮巍峨的宮頂?”

澄月道:“那迷宮深藏地下,一共有三層,第一層倒是在島麵上,僅是許許多多像屋宇那麼巨大的石頭,組成複雜無比的通路,第二層在這些石頭下麵,所有通道廊甬,俱是堅岩為壁,卻十分壯麗,可稱宮殿。第三層才是迷宮重地,迷宮主人正住在這一層中,裏麵是什麼情狀,就無人可得而知了”

孫伯南道:“我曾經聽天狼龔其裏說過,第二層迷宮最是奧妙,若能夠破得此關,以後就沒有別的路走,可是如果有人走得過第二層迷宮而到達第三層,這迷宮規矩是主人立即現身出見,而且絕不教來人生還。數百年來,隻有一個人能進出迷宮自如的,那就是家師璿璣子……”

澄月道:“孫兄你也可重振尊師雄風,壓抑金鍾島迷宮凶焰。聽家師說,那迷官侍者人屠羅-才得迷宮主人武功十分之六七,但已足以橫行天下,要在岷山創設通天教。創派立教本來是武林同道應該慶賀之事,可是人屠羅-此人居心叵測,所創的通天教,網羅人材全是一些脾氣乖僻,行事凶毒的高手,由此可想到這通天教不會有什麼好的教義和規條。推想下去,豈不是人間一大禍害?”

一頓,又道:“最慘的是那人屠羅-無人能製,除非把天下正派高人都聯合起來,但孫兄可以想到那些高人們未在手輸心服之前,豈肯聯合對付通天教。等到大家覺悟時,恐怕已被通天教逐個擊破,元氣已傷,再也成不了事。諸如少林峨嵋兩派,當是首先蒙難的兩派。

我師為此事非常發愁,後來見到孫兄身手,這才稍為放心。隻因雙拳難敵四手,孫兄可能年少氣盛,不肯事先策劃多方,一旦岷山上那迷宮主人也在時,孫兄可就沒有必勝的把握了!”

孫伯南誠懇地向他笑一下,道:

“澄月師兄你這些話到底蹩了多久?你放心好了,我雖然有點好高鶩遠,但一旦麵臨這種關於天下武林運氣之事,焉敢冒失行事,自然要請教各位老前輩的──咦,那是什麼?”

隻見岸上一處石地上,擱著一艘船,可是粗心看到時,一定認不出是艘船。因為它破爛得簡直叫人難以想像,船首和船尾倒有大半成了木屑。

兩人剛好也是扛著小船上來,以免海浪崩拍,把船湧撞在嶙峋石岸上,以致粉碎,澄月倒抽一口冷氣,道:

“要是咱們的船也這麼樣,咱們難道能插翅飛越重徉?”

孫伯南也為之變了色,隻因這種手段全然不屬武功中爭持的情形,縱然有一身絕世武功,也將無可奈何。

因此他們把船放下,孫伯南便加意檢查這隻被毀之船。

他焦慮地道:“這艘船多半是我爺爺的,那麼可知他老人家目下仍然被困在迷宮中。澄月師兄你可看出此船如何會毀爛的?”

澄月遭:“我正在推想船毀之故,這些堅實的木頭居然會變成粉屑,多奇怪呢──”

孫伯南道:“這是迷官一宗擅名宇內的絕藝弄成這樣的,稱為“陰風爪”,別說是木頭,就是以五金精華炮製成的乒刃,吃他一掏,也得斷折。那人屠羅-必擅此技,除了他之外,那就隻有迷宮主人才能辦到。你看他隻須在一頭一尾輕輕運功一擊,此船便隻剩下中間一截還完整如好”

澄月目瞪口呆了好一會,才道:“咱們的船放在這裏怕不妥吧?”

澄月正說之間,船中那隻海鷗倏然振翅欲飛,孫伯南凝目看著那隻白鷗,忽然如有所悟c

但眨眼問那隻白鷗已離船飛去,孫伯南喝一聲“帥兄助我”,猛然跳起六尺高,雙足吊在澄月麵前。

澄月不愧是五台山掛月峰法雷寺最出色的後起之秀,腦筋靈活,應變神速,在這瞬息之間,已知孫伯南要他幫忙什麼,趕緊一矮身,雙當倏地向上一托,正好托在孫伯南足底。

“呼”的一聲,孫伯南借他一托之力,加上本身的功夫,簡直加勁箭離弦,直向天空射去。

快如閃電,把離地已有六丈之高的白鷗抓住。

他提住一口氣,在半空中停頓一下,倏然又往上冒,竟又升起兩丈。然後四顧島上,登時盡覽島上形勢。

隻見孫伯南在八丈有餘的高空中使個身法,有如風中飛絮般輕旋飄墮下地,腳點地時連半點聲音也沒有,可是他雖然盡力施為,但直到墮地時真氣尚未變濁,澄月讚佩之極,道:

“孫兄武功簡直已達到出神入化之境,啊,你發現了什麼嗎?”

孫伯南皺眉搖搖頭,道:

“並沒有什麼,隻不過瞧見那群石羅布的島心,有座高達兩丈的青石牌坊,上麵寫著“迷官天下險”五個大字。我想那該是第二層迷官的入口。可是此島麵積甚大,由這裏走到那座牌坊,起碼有三裏之遠,太容易迷失道路了──”

澄月道:“那自然是不容易走的,咱們是先愁這船安放之事為先,否則又被毀了,咱們卻要永遠被困此處”

孫伯南道:“我們兩人隻好分開,留下一人守護住此船,澄月師兄以為如何?”

澄月想想此事悠關重大,不能意氣用事,便道:

“孫兄如不誤會貧僧貪生怕死,願留守此地……”

孫柏南大喜,道:

“澄月師兄說那裏來話,我就怕你誤會,故此不敢直講。這頭白鷗師兄好生拿著,一旦有警,趕快縱上天空,我如看見白鷗,便先想法回來……”

澄月道:“難為師兄設法周密,就這樣辦,我佛保佑你此去馬到成功!”

孫伯南更不遲疑,直向島心奔去,那島中大石遍布,有如一座座房屋,而且彼此相距總在五丈以外。

因此縱然以孫伯南服了“芙蓉露”,又煉成“九死玄功”,但仍無法從大石上一一飛越,隻好在平地上奔走。

孫伯南為人一向小心謹慎,每經過一塊石頭,便用天下無雙的璿璣寶劍隨手一剜,留下一隻古鼎圖案,有兩隻鼎腳並在一起,餘下那隻鼎足所向之處,便是他前奔的方向。

那璿璣寶劍鋒利無匹,劃石有如劃在豆腐,真比用筆還要方便,其深竟達半尺,功夫再好的人,也無法憑籍空手將這個古鼎表記磨掉。

奔了好一會兒工夫,以他的腳程,早就超過了三裏,雖則彎曲轉折,但此時也應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