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太平村死灰複然 楚州酒樓救趙氏(1 / 3)

語音未了,岸上的土著人立時撿起地上早已置好的碎瓦殘磚,朝著船上“嗖嗖嗖”的擊來。半空中一時間仿佛陡降冰雹,氣勢驚人魂魄,稍一顯弱,身上的穴道立時被點。

施耐庵立時躍起身子,乘勢從腰間抽出寶劍,側身朝著擊來的碎瓦殘丸,舞了一個平花。叮叮當當的與來勢對奕,邊打邊朝搖櫓人道:“汝二人僅管搖著,傷不了汝等,幾個鳥人沒怎麼可恐。”

那二人邊搖邊朝他笑道:“施莊主,汝忙汝得,俺們搖俺們的,此等場麵俺們見得多呢。”“施莊主,怎麼時候也到莫顧去住上一月半截,教教吾等,以後若遇上此等之事,也好有個善策。”

“通”得一聲,一塊磚丸墜落船艙,正好擊中艙中正在迷糊的陳基上盤。險險擊中右眼,額頭上頓顯一塊紫泡。氣得他立時哇哇大叫:“哪裏來得鳥人,竟敢傷汝爺爺。”

羅貫中卻一聲不吭的從腰間取下短笛,雙手橫笛於嘴唇,邊吹邊轉首朝他笑著。

陳基語音未了,身子早已到了半空,在空立翻一個筋頭,頭朝底腳天。右手搭涼蓬,朝著岸邊覷去。這一覷,心裏立時笑道,就汝等幾個鳥人,也想在這九灣河上做此買賣。真得是想時遲那時快,“刷”得一聲,右手已從腰間抽出刀刃,急抖平花,格開地麵擊來的磚丸瓦。左掌朝著那夥人運動一擊,“叭”得一聲,頓時一道弧光便從掌心發出,直朝那些土著人奔去。

這些土著人平時打鬥,都是以勢欺弱,兵刃乃農家的工具,何時見過此番場麵。膽小的頓時嚇暈倒地,膽大的口中直道妖怪,仿佛一隻隻無頭蒼蠅,在場地中東躥西跳,有眼頭見識的早已轉身疾逃。

忽聽得“通”的一聲。陳基一掌擊空,地麵頓顯一個土坑,四周濺起的灰塵卷住人的小腿。陳基便也借勢落地,可身子還尚未立穩,右手刀已朝幾個土著人的頭顱平削而過。

有一江湖人在南岸疾行時,見過此番場麵。酒酣時朝他的同桌人道:“那場麵真得是雞飛狗躥,頭顱四處滾滾,血已將那土炕流滿。提刀之人仿佛一個殺神,現今想來,還駭人心魂。”

半柱香的功夫不到,除非先前逃去的,其餘全部死於陳基的刃下,無一好屍。陳基幹完活之後,又轉身在場地中覷了一番,實在無事可做,便將刀子放在一個屍體上淨去刃上之血,插入刀鞘。

這時分,九灣河的上空,一下子從喊殺聲大炸,雞飛狗躥的氛圍中靜了下來。靜得隻聽得吱吱呀的搖櫓聲,輕撫肌膚的風聲,還有舟下得潺潺流水聲。

此時,羅貫中已將施耐庵寫得“九灣河春開”改成古風曲調,優美的音調,橫笛而吹柔軟的詞組,在這太平莊的地盤上空悠悠的回旋。

陳基上船後,就著羅貫中的身邊,一屁股坐下。接著身子朝下一躺,雙目一閉,又呼呼的睡去。

羅貫中卻轉首朝他笑道:“唉,吾得陳莊主,汝怎麼地方不好躺,為怎麼要躺在吾得身邊,呼呼呼的拉著風箱。是怎麼地方得罪了汝。”稍後又笑道:“汝先前上岸爭鬥,俺還為汝吹奏助陣,讓汝陳莊主得大名在這九灣河上播揚。日後隻要一提起汝得大號,定叫啼哭討奶的小孩都會掩口,不妨叫汝的家丁說說。”

陳基的家丁一言不吭,都在掩口而笑,雙目覷著他二人。他們心裏都知道,既使陳基都有理,也吃不住羅貫中三一轉四一繞,最後一條理也沒有,還落得個擺灑賠禮。

語音剛落,陳基忽然立起身子,轉首朝陳基道:“咱們扳手腕,誰輸誰擺酒。”

羅貫中聽後,朝他笑了笑,立時將笛子掛到腰帶上,翻過身子。二人趴在船艙裏,各伸右手,雙手握著,握成拳狀,朝著各自的方向用力。陳基的家丁一旁同聲呐喊:“陳莊主贏,陳莊主贏。”

數個回合之後,二人的臉色卻已漲得緋紅,確也難分春秋。羅貫中眼角的皺紋忽然獰笑了一番,稍後便稍稍的伸出拳下的小拇指,指甲朝著陳基的手腕一戟,仿佛蟲子叮了一口。

陳基口中“啊”了一聲,看都不看羅貫中一眼,便翻身四仰八叉的又躺在艙裏。口中喃喃的自言自語:“不就是會扳個手腕,有怎麼了不起。若真有能耐,咱倆到岸上比劃比劃拳腳。”

施耐庵坐在船頭上卻朝他笑道:“俺說吾得陳莊主啊,比劃拳腳也好,扳手腕也罷,首先講得是自身的功底,然後還要講技巧,或說使詐。”說話間,還有意無意的朝,羅貫中覷了一眼。

羅貫中知道施耐庵說得是他。便也轉首朝陳基笑道:“施莊主的話說得一點也不虛,若是實力顯弱,就得使詐。”

說到此,羅貫中便轉首朝施耐庵一笑。施耐庵也朝他回笑了一番。可舟中之人均都蒙在鼓裏,不解其意,隻是覷著他二人相互間侃著。

牌時分,舟楫已到施家橋。大夥兒上岸後。施耐庵便邀那四個舟子,一同上岸去吃飯。可那四人卻不願上岸,說要早一點兒趕回去。施耐庵無它術,隻好從衣襟中掏出一綻紋銀,足足有二十兩重,遞給其中的一人手上道:“這些紋銀汝等回家就分了吧,路上小心點。”那人伸手接過,謝了一番,適才將船離岸,掉轉船頭,朝來時的方向返回。

施耐庵回莊後的第二天,便從瓢城請來一位畫師,畫了一百零八個人的身像,懸於書房。每天除了食飯休息,就是撰稿。一時間,整個江湖都已傳開,說施耐庵此番回來已經金盤洗手,整天都在家裏寫書,連客人都見得很少,成了一個十足的書癡。

半年之後,書稿已大體成形。施耐庵適才帶著陳基,劉亮,羅貫中三人,按照陸壓道人那夜在華豐塔中的點化。臨走時告訴家人,若有人來訪,就道因書中人物外出采風。若問起怎麼時候回來,就道少側三月,多側半年有餘。

這次外出采風施耐庵做了充足的準備,一條能載數十人的舟楫,隻載十人,還有五個家丁與一個船夫。

此時秋季已至習習的秋風也早晚為他們佛去身上的汗珠。僅有中午時分,身上還感夏季便沒有離開大地,顯示著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