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紫雲山飲灑敘情 太平莊中起波瀾(1 / 3)

且說船夫們剛剛在岸上扣好纜繩,猛聽得林中有人一聲大叫:“那裏來得歹人?”接著便衝數十人,個個都手操兵刃,仿佛來討前世冤仇宿債,氣勢驚人魂魂。

大夥兒一見,立時抽出家夥,雙目覷著來人。

施耐庵站在船頭見後,立時朝著那夥人笑道:“山主在此嗎?”其中一人轉頭一覷,立時走出人群,雙方抱拳。朝著施耐庵拱道:“草上飛王祥這就拜見施莊主了。”說話間雙手還拱了拱。接著又道:“請諸位大俠上山吧。山主算計過,汝等這一兩天可能要到紫雲山,故叫孩子們在此等候。”

相互間接著又拱拳道了一番,便先後跟在施耐庵的身後上得岸去,沿著山石壘起的台階,一階階的朝上走去。

半柱香的功夫不到,遠遠的便見顧遜身穿長袍,站在紫雲宮的門前。朝著施耐庵等人拱拳笑道:“施莊主,俺顧某人遲了一步,尚未遠迎。”說話間,便朝山下走去,身後之人跟著而隨。

施耐庵也朝他拱拳還禮道:“山主,施某人乃江湖落難之人,山主親臨,施某人豈能收受得起。”

說話間,顧遜便一把抓住施耐庵右手,口中道:“施莊主,俺真得好想你啊。”二人麵麵相覷,微微一笑,同時轉身入了紫雲宮。大夥兒在後隨行,把個宮裏擠得滿滿當當,到處都是人頭。

施耐庵見後,微微一笑,對著那夥人道:“此地隻留莊主,汝等於吾都暫且退到宮外。”語音剛落,還真得管用,施耐庵帶來的大大小小,立時退出門外。草地上或躺或坐,曬曬太陽,倒也舒服。

這時分,顧遜與施耐庵適才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其他莊主,都依序的站立兩旁,轉首著他倆覷著。

顧遜的祖父顧原是京中的二品官,專管東海一帶的鹽業稅收,底子厚。故這群人到來他便不煩愁,衣宿不難,不就是這數百人。再來這般人,那也是小菜一碟。難就難在若有人借題發揮,去凜報那個生性多疑的朱元璋。禦家之罪,免不了會被套上一個“聚眾欲反”的名頭。

施耐庵這幾天也與顧遜同類,盤恒著這個課題,若想封住江湖人的口舌,得找個事情壓住這夥人的身子。讓他們不到處惹事生籍,安穩得像個過日子,一時間就是想不出個轍。

其晚,施耐庵便來到顧遜的書房。顧遜此時正在房中看書,見施耐庵進來,立起身子禮讓了一番,二人適才坐下。

施耐庵坐穩身子之後,抬首便朝顧遜講了一番自己的想法。

顧遜聽後,也朝他笑道:“不瞞施莊主,汝所道之言,俺也一直盤恒著這個課題,卻苦於一時間想不出個轍。”

施耐庵一聽,心裏立時喜著,有門,咱就這般按著他的話頭,不讓他離題。接著便短工簡捷的又道:“山主,實不相瞞。吾等離開平江之時,也攜了一些紋銀,但惟數不多。想拜托山主,替他們各人置一些良田,讓他們安穩的過好下半生。”

此言一出,顧遜立伸右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抬首朝他笑道:“施莊主,此法甚妙。汝不言之,俺還真得給忘了。”稍後又朝他笑道:“紋銀之事咱們就免談,若傳遞江湖,豈不讓天下人笑吾顧遜。田反正荒也荒在那裏,不如每戶給他一百畝。再言之,以後若有人借此題做文章,官府追查下來,也有個托詞,他們早已不是江湖人。”

聽到此,施耐庵眼角的皺紋獰笑了一番,不過瞬間便逝,沒有停於臉麵。

數天之後,各個頭領使帶著自己的家眷,先後去做了自己的莊主,村莊以自己的姓名而命名。

顧遜數次將土地贈予羅貫中,然而羅貫中都數次的禮讓,一心隻想待厚施耐庵。顧遜無它術,隻有順著自然而行。

據《江湖軼事》中記載,《水滸傳》的燕青,便是羅貫中。

這是翌年三月裏的一天,羅貫中蕩著小舟,載著施耐庵沿著九灣河的流水朝昭陽城駛去。此時菜花已經黃遍四野,垂柳也已綠遍長堤,農人都在忙著培育秧苗,眼見得今年的麥子又是一個好戲。

覷到此,施耐庵的興致陡然大發,隨口詠道:“三月綠柳築長堤,十裏菜花鋪田野。小舟逆行九灣河,自古避兵有昭陽。水泊陽山存耐庵,此輩願做植樹人。”這首詩被羅貫中後來改為套曲,在民間一直流傳。

晌午時分,舟楫已到一個村莊,該村不算太大,百十戶人家。不過餐飲業比較繁榮,往來的客人也多。這時分,施耐庵在船前轉首朝羅貫中笑道:“羅大俠,吾等卯牌時分離莊,到現今為此,想必腹中已經饑饉了吧。”

羅貫中邊蕩槳邊朝施耐庵笑道:“莊主,汝就不要笑話俺了,汝才是真正的江湖大俠。此事若傳遞江湖,定會成為他人的笑柄。”

施耐庵朝他笑了笑,也尚未再言語。又過少時,便見羅貫中左手一帶槳柄,小舟使悠悠的朝著岸邊靠去。

二人上岸後,羅貫中便把纜繩扣在一棵柳樹上,打了一個活扣。正準備朝村中走去,迎麵便來了十幾個潑皮,歲數均在二十上下,正是人生中的鼎勝時期。其中一個麻臉上前一步,右手掌心朝著羅貫中一伸,口中笑道:“拿來。”

羅貫中聽後心中頓時一愣,雙眼覷著那麻子疑惑道:“拿來,怎麼拿來了?”再覷那人的麵孔,便無怎麼糾葛梁子,故也尚未存於心裏。

那麻子聽後,也不生氣,立時朝他獰笑道:“聽口音汝等不是本地人吧?現今告訴汝也惟遲不晚。這時叫太平莊,我等兄弟就靠這塊地盤,養活鼻下一橫,常言說得好啊,在山靠山,在水吃水,就是這江湖道理。”

說話間,還轉身伸右手戟指了一番那幾個潑皮。那幾個潑皮此時正站那裏獰笑。

那麻子接著又道:“今天所要的是護船費。”

羅貫中道:“咱們僅不過是到莊中吃頓飯而已。屁大的功夫,還要怎麼看船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