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耐庵轉身一覷,眼見方天戟已離船夫的身子三尺,右足立點船板,“嗖”得一聲,一個箭步已躥到岸邊。身形尚未立穩,右手已朝來人發了一掌。左手一探,一把便抓住船夫的右肩衣襟,雙足在地一立,身子便已懸空而起,雙足在空中疾行幾步,身子便輕輕的落於船頭。這些動作都在刹那間完成,轉眼之間。
船中之人見後,口中同時叫了一聲“好”。
可那人也不是個吃錯藥之人,就在掌力離身三寸之時,上盤朝左猛然偏了兩格。“叭”得一聲,掌力從耳邊滑過。也就在這同時,所有得船都已經離開了岸邊,緩緩的朝著江中駛去。
那人一見,心中頓時大駭,“嗖”得一聲翻下馬背,伸左手戟指著江中叱唬道:“給吾放箭,將這些人反賊全部射死。“語音未了,數百名張家兵立伸右手,從箭襄裏取出箭枝,拉弓張弦,朝著江中的舟楫,“嗖嗖嗖”的射去。
船上之人仿佛知道他們會有此招,各自將手中的家夥,朝著來勢側身舞著平花,叮叮當當的一陣撥打,全部打入水中。
這時分,施耐庵卻站立船頭朝著那人戲虐的笑道:“李將軍,汝回去吧。俗雲,送君千裏終有一別。若有緣份,吾等江湖中定會相見。”
岸上之人姓李名虎,北方人,不識水性,故施耐庵有些戲言。李虎站在岸邊,雙眼珠氣得滾圓,筋脈暴漲,口中一句話也道不出,目愣愣的覷著舟楫,一條條的離開了平江。
十幾條船按照事先盤恒的方向,一字排兒的沿著江水朝東駛去。此時由於朱元璋的重兵都放在攻打大城市。這東海的水域一時間是個盲區,對於這些,在離開平江之時,施耐庵的心裏早已盤恒過。心中擔心就擔心不知何岩是否已將信函送到顧遜,或說顧遜是否還念往日舊情。對於這一點,施耐庵心中惆悵,沒有一個準確的課題。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江湖本來就是一部殘棋,一切全憑自己的棋藝去行之。
舟楫駛了平江管轄時,天邊已經開始大亮,施耐庵依然盤坐舟頭,雙目覷著濤濤的江水,仿佛在與舟楫比著時速。便在此時,前麵的視線中忽然駛來三隻海船,艄後各自懸著一麵旗子。到近看時,並不是朱家旗,也不是無室旗,是一在黑色的骷髏三角旗。
施耐庵心中頓時大駭,不好,是海盜。立時直起身子,“刷”得一聲抽出寶劍。同時轉身朝艙裏叫道:“大夥兒快抄家夥,有海盜。”說話間,又朝身後的其它船上,做了一番抄家夥的手勢。
話音未了,大夥兒已抄著家夥,先後出得船艙,站立船頭,擺出一副要打架的樣子。
待大夥兒覷清楚時,心裏立時笑著,就三條破船,先前緊張的心情適才放下。說白了,這十幾條船若是普通之船,今天難免不與他人的刀刃結吻。而他們一個個的本身都是殺人的爺爺,積年的大王。若大的江湖,乍樣的浪頭沒淌過,何懼這淡淡的一筆。
這時分,左邊船上的楊家五怪中的老大,楊金卻轉身朝施耐庵笑道:“莊主,吾等舟中食物正羞色,人家就送上了門,汝真是福星高照啊。”接著又轉首朝楊木,楊水,楊火,楊土四人道:“汝等隨吾一道下水,去把這趟買賣做了。”說話間,五人便先後“通通通”的躍入水中。
楊家五怪出道前是浙江錢塘邊的造船匠,因不滿縣老爺的欺詐,一怒之下殺了那狗官,投奔了張士誠。老大楊金,綽號江裏探。在水裏憋氣能憋半柱香的時辰,船上的小洞小漏,從來就無須將船拖到岸上,所用的兵刃是懸腰而掛的斧子和鑿子。老二楊木的水性也屬同類,兵刃是一柄單鋸,綽號江裏鋸。老三楊水,綽號江裏尋漏,手中兵乃一鐵木鬥。老四楊火,綽號江裏補漏,兵刃是囊中沾了油灰的一團亂麻。老五楊土,綽號江中摸油,所用兵刃是懸腰而掛,葫蘆裏的桐油。
施耐庵見他五人下水,恐海盜下水糾纏不休,而擔格了他們幹活。又轉首朝水中行桂牛,水裏毛眼喬林反,催命鬼柏順三人道:“汝三人也下去走一遭。”
三人聽後,也不言語,“通通通”的幾聲,先後躍入水中。
這時分,那三條船上人的麵孔已經全部覷清,不是中原人,是倭冠。施耐庵的心中盤恒著,打人不如先下手,船上動手之後,水下人幹活會麻利些,也爽。
想到此,施耐庵立伸右掌,用了道家乾元掌法中的一招“天光開眼”的掌式。對著站在船頭一名海盜的中盤,運功一擊。隻聽得“叭”得一聲,那人得五肝心髒頓時全碎,“通”得一聲墜到江裏。
海盜船上頓時便象一鍋熱油掉進了一杯冷水,頓時炸開。可施耐庵等人卻一句都聽不懂,因為他們叫得是土話。便在此時,忽見一人身穿和服,四十上下,披肩的頭發過胸,手操一柄腰刀,驚呼呀的躍出人頭。在空翻了一個筋頭,頭朝底腳朝上,半道上使出了金槍魚躍出水麵的招式,刀尖朝著施耐庵的上盤戟來。這招倘若用實,施耐庵立時魂遊江湖。
豈知螳螂捕蟲黃雀在後,雲中飛張尖的身子也已躍到半空,手中墨劍,已朝他右肋下的空門戟去,隻差三寸。那人心中頓時大駭,幸好招數沒有用老,空中也有回旋的餘地,立時丟下施耐庵而不顧,騰出手來先化解眼前性命相搏的一招。斜手一刀,隻聽得“當”的一聲,兩刃相撞,火星四濺。那人也借著這刹那間的震力,立時來了一個雲裏倒翻。
他二人在空翻翻滾滾的鬥著,雙方之人此時站在那裏似乎瞧呆一般,忘記了自己應該幹怎麼。可水下的楊家五怪卻沒有閑著,真得是築房三擔米,拆屋一頓飯。半柱香的功夫不到,他們得活都已經幹完,可船上卻無一人知曉。
施耐庵見三條船正在緩緩的下沉,心裏喜著。立時轉身朝火中油陳加壯,火裏鑽錢韓,鷹爪王張韓,隨風行辛涪四人道:“汝等也上去過幾招。”其實他們早想加入戰團,可施耐庵又一直尚未發話,故不好亂了他得計劃,隻好站立船頭瞧著熱鬧。現今一聽,臉上頓露笑意,四人腳下一踮,身子先後竄到半空。在空翻了一個筋頭,雙足落於中間的一條船上,也不打話,各找對手,叮叮當當的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