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赫連鈺姬(上)(2 / 3)

這邊那位受傷的黑衣人跑回了火盆山山下的一個隱秘的山洞裏,洞裏那十來個人見他受了傷一身狼狽的樣子,得知了另一個人已經死了時。洞口走進來一個穿著黑色鬥篷帶著青銅麵具的神秘人,眾人一看皆下拜,高呼道:“恭迎樓主。”神秘人看到他們奪來的貨物,一如既往低沉著嗓音說道:“這件事辦得很好,可惜我聽見有人說漏殺了一個。”眾人從他那副麵具下都能感受到他那陰森森的臉色,神秘人走近這個受傷跑回來的人,對他說:“兩個人去殺一個人還被反殺了一個,區區一個押運使也會有這等身手。”那人有些慌張,立刻跪下道:“樓主,那人暗器功夫很是厲害,招架不住啊。”那神秘人看了看他身上的這個暗器,很是普通,看不出是哪門哪派的。神秘人冷冷地對他說道:“不要慌張,轉過身去。”那人一聽,心下料定要死,還是絕望地轉過了身。這神秘人忽地一掌拍向他後背,將暗器震落,然後從懷中取出一瓶藥扔到他手中,然後對眾人說道:“你們都是我精心挑選出來的人,雖有一身本事,但是要記住,不要低估了任何你不了解的對手。”眾人都應聲,那個人見樓主不殺他還賜了療傷藥,跪在地上感動的淚流滿麵。神秘人對眾人說道:“接下來我不能親自行事,還得靠你們,都給我小心謹慎點。尤其是領隊的人,按原計劃好好安排,懂得隨機應變,都明白了嗎。”眾人皆下拜允諾,然後那神秘人揮了揮衣袖轉身離去。

涪州新任知州楊筠榅,四十有六,是先皇唐肅宗上元年間的會試貢生。開始時是去最南端的安南都護府棠州裏麵做官,後來得到棠州知州的賞識舉薦了他,後調到宜州做了縣令,治理地方得到了宜州知州的認可,於是到了大曆年間做到了涪州知州。此人做事謹小慎微,官場上懂得察言觀色,好暗著與各貪官汙吏相對。

這天,楊筠榅正在庭院中捧著本書看著。突然有衙役來報,說永安縣運來的稅銀被劫,僅護送的押運使逃了出來。楊筠榅大驚,問道:“來人現在何處。”衙役回道:“在衙門大堂前候著。”楊筠榅立刻跑到大堂前,見來人坐在地上渾身泥土,頭發散亂。林逸恦聽到有人喊知府大人到,用盡最後的力氣稟告道:“大人,在下一隊人在運送途中,行到火盆山前遭到一夥蒙著麵武藝高強的歹人襲擊,殊死拚搏僥幸逃生,稅銀盡失,在下甘願領罪受罰。”說完便累倒在地上了。楊筠榅立刻叫人扶他下去休息,然後派人告知永安縣縣令張翊此事,令他盡快找回被劫去的稅銀,如若有匪當剿之,涪州必當相助,另一麵派了手底下的捕快衙役去火盆山附近調查是否有新聚集的盜匪安營紮寨。

張翊當晚給溫鬱婉慶祝了生日喝的酩酊大醉,第二日一早要不是雁子唐呼喚他,他還半天起不來。張翊昏昏沉沉的洗漱完後,喝了點粥就去衙門裏早早等候在衙門裏當差的人前來簽到。這時天還未亮,衙門裏就他二人,門外突然有人急匆匆跑進來,雁子唐見不是衙門裏的人,上前攔住道:“你是何人?”那人稟告道:“大人,我是涪州城知府大人派來傳達消息的。”張翊瞪大眼睛問道:“什麼消息,快講。”那人回道:“昨日從永安縣發往涪州的稅銀在火盆山前被劫,車隊僅押運使一人逃脫到涪州稟告了知府,知府特此命小人前來轉告要大人盡快找回被劫稅銀,如若有匪必剿之,涪州當全力相助。”然後那人便趕了回去。張翊聽後半天沒緩過神來,他用一種質疑的眼神看著雁子唐問道:“我這是在做夢嗎?”雁子唐回道:“師父自在夢裏,而徒兒早已在現實之中。”張翊拍了下桌子說:“不許在公開場合叫師父,叫大人。”雁子唐看了看四周說:“知錯了。”張翊深呼吸了口氣,清了清神,說:“突然鬧出這麼大個事來,怎麼回事。這永安縣一帶的匪徒不早已清光了嗎,再說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強朝廷的錢,我派去的近三十來人的車隊是遇到了多少盜匪啊?”雁子唐虛著眼思索了一會兒,對張翊說道:“大人,押運使林逸恦所帶人馬功夫都不差,除非遇到那種一流的高手,不然不可能僅剩一人生還。如若是一般的盜匪,沒有七八十來人,是打不過他們的。”張翊說:“永安縣火盆山一帶上月陳六不是去探查了一遍嗎,沒有盜匪。如果有,怎麼也會有人來稟報吧,這怎麼就突然出現匪窩了?還敢搶朝廷的錢?”雁子唐來回走了幾步,說道:“大人,會不會有人早知稅銀的動向,然後埋伏在那裏劫了稅銀呢?”張翊點了點頭說:“我也是這麼猜的,不過這究竟會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膽量去劫呢?不管怎樣還是要先派人去查一查火盆山周圍有沒有匪窩出現。”這時許多當差的人陸陸續續都來簽到了,張翊趁這時讓眾人都在大堂裏候著。等人都來齊了,張翊將稅銀被劫一事告訴了堂下所有人,無人不震驚。張翊說道:“本官官期將至,還望諸位協同本官共渡此難關。”堂下眾人皆道:“大人放心,定當全力以赴。”於是張翊安排縣丞在永安縣城中查問火盆山有無盜匪之事,並且盤查戶口有無失蹤之人。又安排陳六帶人去調查火盆山一帶匪窩並搜尋稅銀下落。然後等人都散去,張翊秘密吩咐雁子唐去涪州將林逸恦帶回永安縣。

當日,衙門上上下下忙的不可開交,衙役前來稟告張翊說門外有人說他在永安縣涪江河的下遊十來裏的地方發現了幾具官兵打扮的屍體。張翊聽完,立刻帶人快馬趕了過去。行到發現屍體的地方,隻見岸邊躺著五具負責運送稅銀的兵,路邊的一些百姓指著下遊對張翊說道:“大人,下麵還有幾具嘞,都屍體都泡的不像個人樣了。”張翊隨後急衝衝沿著河邊往下麵跑過去,見又是七具一樣穿著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岸邊。張翊走到岸邊,看著這些被江水浸泡的有些浮腫的屍體,他驚奇的發現每個人的麵部表情都差不多,都多多少少張著嘴,就像突然發覺到什麼很吃驚一樣。張翊挨個屍體看了看,並沒有什麼其他多餘的發現,於是命人將這些屍體運上車抬回去交給仵作,並且讓手下的人在江兩麵沿岸接著搜尋未發現的屍體一並運回。張翊看著涪江平靜的江水延綿不絕,又想起了些往事,歎了口氣上馬回去了。

一如既往,永安縣什麼事都瞞不過城中的百姓,這事兒被傳的沸沸揚揚的。到後來就演變到這隊人馬遇到的是水鬼,是兩年前的涪江水鬼又出來索命了,這些人肯定沒給這些水鬼燒些紙錢啥的惹怒了水鬼......

柳禦芳當然也聽到了傳言,在私塾授課完了後就去官邸找張翊,衙役說張翊去了停屍房,然後又輾轉去停屍房找他。張翊這時正在門口要進去,柳禦芳對張翊喊道:“永賢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有什麼可以用得著我的你吩咐就是了。”張翊本想去找他,但想他平日教書已是勞累,便不敢再麻煩他,他居然自己來找事幹了,心下也是高興。張翊對柳禦芳說:“你來的正好,隨我和仵作一起進去看看吧。”一進停屍房,那種熟悉的味道又撲麵而來,仵作將蓋在這二十來人身上的白布全都掀開來。柳禦芳見這些人身體明顯是被水浸泡的有些腫脹,膚色變淺。仵作對他二人說道:“經過仔細勘查,這些人項上要害處都有一道橫著來的傷口,是鋒銳的利器所傷,身體其他地方都無傷口,跌打傷,體內均無發現中毒跡象。柳禦芳看了一下每具屍體,疑惑道:“表情好像都一樣。”張翊點頭說:“是的,每個人都是這個傷口和表情正是值得可疑的地方。”張翊摸了摸胡須想了想說:“如果是許多人在同一時間從背後對他們發起突襲呢。”柳禦芳說:“如果是這樣的話,在人數對等的情況下從背後發起突襲,捂住嘴一刀摸了脖子。”

張翊問道:“對方那麼多人,動靜應該也不小,我們這麼多人就站在那裏等他們抹脖子

,一點察覺都沒有?”柳禦芳說:“永賢兄難道不知那種訓練有素的殺手是可以做到的。”張翊於是說:“一群幹練的殺手,埋伏在路邊等車隊經過一招斃命?”張翊摸了摸胡須接著又說:“莫非是補補蠶食法,從後往前一個一個殺。”柳禦芳看了一下這些屍體說道:“有可能。”張翊帶柳禦芳回到官邸,然後悄聲道:“我已經派雁子唐去接林逸恦回來了,就等從林逸恦那裏了解事情到底怎麼回事了。”柳禦芳笑道:“永賢兄真是疑心大呀。”張翊一臉憂愁,心中惶惶不安,對柳禦芳說道:“總感覺這案子沒那麼簡單,不知道現在林逸恦是否還活著,雁子唐能否將他活著送回來呢。”

(三)

林逸恦在知州府邸的一個偏房裏從倒下到睜眼整整睡了一天,睜眼時天還是黑的,屋外的月關照進屋子也顯得格外明亮。林逸恦感覺口渴,伸了個懶腰,起床穿上外衣走到桌旁提起茶壺倒了杯水喝了。這時屋外突然閃過一個人影,林逸恦想是那些殺手來要他性命,於是輕輕放下杯子,回到床邊將枕頭放在了被子裏,然後手持暗器悄悄躲在了一個暗角落裏。這時門外出現了一個人影,接著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了,然後那個人舉著刀悄悄接近床邊,掀開被直接就砍。沒想到,被子裏竟然沒人。林逸恦從角落裏一個飛鏢直接扔了過去,然後從袖中取出匕首跳到那人背後捂住他的嘴直接從背後刺了進去,根本不給他叫喊的機會。林逸恦見這殺手沒了氣,恐後麵還有人來,於是連忙收拾了東西,跑了出去。等第二日一早城門開時,急忙跑了出去,直奔永安縣方向去了。

雁子唐連夜趕路,不到一天就到了涪州府。楊筠榅上來就問道:“你們永安縣可有匪窩?”雁子唐下拜後回道:“永安縣兩年來百姓安居樂業,誰人放著好日子不過去當盜匪。”楊筠榅說:“那就是沒有的意思咯?”雁子唐挺起胸膛說道:“張大人上任以來大小事都以百姓為先,永安之繁華,昌盛。周圍定無匪徒聚集。”這時楊筠榅邊上的長史譚文峰哼了一聲在一旁說道:“你永安縣如此太平,為何有人敢劫取朝廷征收的稅銀,公然與朝廷作對,如果你家張大人找不回這失蹤的稅銀,他定當難辭其咎。”雁子唐見這人這般言語,好像自家師父得罪他了似的,也沒理他,直接對知府說道:“大人,在下還得接林逸恦回去問話。”楊筠榅對他說道:“他在我府邸休息著呢,你可以帶他回去了。”雁子唐在下人的帶領下來到林逸恦住的房間,推開房門看見屋裏沒有人,床榻上的被子都疊的好好的。雁子唐回去又稟告了楊筠榅,楊筠榅很是驚訝說道:“他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連夜趕回永安縣了?”雁子唐感覺林逸恦多半是遇到什麼情況了,現在他要去的地方肯定是永安縣,於是下拜告辭了楊知州,立刻就往回趕。

從涪州到永安縣除了直通的官道就隻有一條繞著很大一圈的小路,要想趕到永安縣步行至少需要兩天時間。林逸恦先下肯定是想保命要緊,於是朝著旁邊的小路跑了。雁子唐騎馬出了涪州城勒馬停了下來,思索了片刻,掉頭也朝著小路去了。林逸恦在小路跑了有半個時辰,感覺身體有些累,見路旁有一條小溪,於是跑過去捧著水喝了幾口,靠在岸邊的柳樹下休息。林逸恦還沒喘幾口氣,突然周圍樹叢中跳出十來個黑衣人。林逸恦大驚,立刻起身抽出刀,看著他們這麼多人,感覺自己是走不掉了,他說道:“別群上,咱一對一,怎樣?”哪些黑衣人二話不說直接舉起刀就衝向林逸恦,林逸恦哪裏抵擋得住這些高手的圍攻,不一會兒就被擒住了。這時從樹林中走出一個身披黑色鬥篷,蒙著麵的神秘人。那人走到林逸恦麵前對他說:“你不如替我們辦事,如何?”林逸恦聽是一名女子的聲音,心下很是奇怪,他哼了一聲說道:“如果我不呢?”那女子冷冷地笑了笑:“你不想留著命好好享受二百兩銀子帶來的生活嗎?”林逸恦一聽二百兩,好奇地問道:“到底是什麼大事能值二百兩?”這時突然從這些黑衣人背後射來一支弩箭,這神秘的女子轉身把袖子一揮擋了過去,見來人是一個騎馬的少年,手持一張弓弩,於是問道:“來者何人?”那少年高聲回道:“雁子唐在此,快快放人,不然你們都得死。”神秘人哈哈大笑道:“沒想到你口氣倒不小。”於是將手一揮,手下的人全部提刀奔向雁子唐,雁子唐從懷中掏出暗器跳下馬來向他們扔去,這些黑衣人都拿刀格擋了去。雁子唐看了,感覺這些人實力不一般,有些棘手了,還好輕功不賴,這些人都不好近身。神秘人對一旁的林逸恦說:“如今這世道,誰不想有點錢去過好日子,指不定哪天又有戰亂,外敵入侵,縱使有錢也享受不了好的生活。你幫我,不但不會讓人知道,還會讓你升官,何樂而不為呢?”林逸恦聽他這麼說,有些心動,問她:“你要我做什麼?”神秘人說:“很簡單,你回去對涪州知府說你親眼看見劫稅銀的人是永安縣令張翊就行了。”林逸恦很是驚訝,原來他們的目的是對付縣令大人。神秘人抽出劍架在他的脖子上說:“好好想想,你妻子還在等你回家吃飯呢。”林逸恦見她拿家人要挾他,頓時內心無比掙紮,是選擇金錢與家人,還是選擇一個好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