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過是非(45)(1 / 2)

場間張少英緩步上前,其身形氣氛內斂,依然英氣逼人。張少英細細醞釀了箏聲,那是玉知香自創的流音小調,與古箏的輕柔慢彈不同,音曲婉轉輕快,回旋反複。古箏最是講究耐心,輕柔慢奏之法自古流傳,此時此景若有一位古箏名師在此恐要氣的嘔血半死。張少英正欲出言,卻見兩軍之間走近一位女子來,其步形端穩大氣,一身黃杉秀麗絕倫,竟是妻子柳燕。張少英霎時隻感心神一緊,這是大幕司的手段。張少英原本準備好的衝鋒硬生生壓了下去,他靜靜瞧著妻子緩緩走來,心中已有計較。

柳燕緩步走近丈夫,二人四目相投,將近半年未見看到丈夫竟然秋襴無波不為所動。柳燕問道:“你便打算如此下去嗎?”此時的妻子在張少英眼裏滿是哀怨,甚至有些忐忑,妻子近來究竟發生了甚麽他也沒有故意去看文書。張少英緩步走近妻子,許是行途勞頓,她妝容都有些渙散。張少英歎道:“也許便是今日了。”說罷,張少英抬手間明門旗令兵立即高喊,靜,隨即戰鼓齊鳴間歇九聲,明門諸部高呼靜之後遍地肅靜。莊嚴之下張少英突然伸手去牽妻子的右手,柳燕倏然抽手閃避,神色黯然,她瞧見了心疼的目光在丈夫眼中一閃而過。張少英穩了穩心神,輕聲說了句隨我來。隨我來三字不容置疑,帶有三分柔情,七分命令,柳燕有些忐忑,她已漸漸重視起大幕司的意圖。

眾目睽睽下,張少英領著妻子向遠處的空曠處走去,天池會弟子瞧得如此畫麵皆感莫名其妙,晁筠則暗暗感歎,他們是對當前的陣勢並不滿意。當下晁筠再次調整陣型,以備大戰,他並不介意等待。柳燕隨在丈夫身後,當她凝視丈夫的背影,竟是那般端重若微,滄桑內斂,柳燕心中卻萬般酸楚,眼淚欲出。在二人前行之際,凝香流音二女上前已備好席毯案桌等布置。張少英甚為著禮的請妻子入座,方與妻子對案而跪。微風徐徐,夏日將近,張少英感歎道:“你我成親已至六載了!”聽得丈夫的感歎,柳燕幾欲爆發仍是忍住了,冷聲說道:“說這些又有何益?”張少英歎道:“棄恩負情,大愛如山,從我被縱橫派選中那一刻起,皆為權謀。阿燕!忍耐你的極限讓我說完。”張少英抬手間,流音取出筆墨紙硯上於案上,張少英提筆寫下恩、情、思、心、實。權,錢,色,心,實兩行字。丈夫此時的字健穩如飛,三分潦草,七分實,足見在書法上下了功夫,其所寫十字她何嚐不懂,務須丈夫解釋。念及心間酸楚,柳燕問道:“不放任,不做作,於縱橫派考核何益?放手便放手,沾親帶故睜一眼閉一眼,絕非大幕司作風。”張少英應道:“若能如此又有何不可?”

霎時,柳燕渾身一震,其較丈夫更早接觸識術,加上阿姐的傾囊相授,其早已大成,隻是沒有刻意去運用罷了。當前事非其不明,非其不智,她隻是接受不了丈夫將她托付於別人,且還是他。內心裏她已默許丈夫的行為,她隻是覺得自己在丈夫心裏並非第一位心有不甘。隨著丈夫在縱橫派的地位愈來愈高,那些武道諸宗,武林門派當年所付出的推捧都會變成回報,丈夫是重情之人,時常以此心緒難解。柳燕難以忍受丈夫離她越來越遠,在縱橫派的識術裏,以此下去她都可能淪為棄子。江湖輿論閑言傳聞己與阿姐丈夫三人日日大被同眠,極盡放蕩,丈夫因此傷了身子故而數載不堪一子。柳燕自小出自名門,教識學養,如何受得這些閑言碎語,何況她終究做了對不起丈夫之事。不過經丈夫一語點破,此時此刻她不該來見丈夫,這是天池會的圈套。她雖是大幕司副使,但執掌在符昭手中,她無法直接調閱丈夫的行蹤,若非天池會指引她無法見到丈夫。縱橫派的考核阿姐都花了三年,丈夫可能從一早便開始了。柳燕陡然有些歉意,大幕司如此放縱她乃是獨一無二的抬愛。柳燕識術所行皆是姬靈霜的路子,其竟親來,自行差無懼,柳燕忍禁不住含淚說道:“我非阿姐,唯願本心。除了你身畔,天下我已無處可依。”張少英眼神流動,歎道:“我知!”柳燕道:“我本求一結果,原來我早已知曉,我不會再打擾你了。”張少英輕聲說道:“大幕司考核嚴厲不容一絲瑕疵,對你已是獨一例外。”柳燕心思一旦清明便清楚其中利害,如此大幕司對其考核將會?一念至此,柳燕倏然驚得一聲冷汗,及目所見丈夫眼中決絕,這是要一刀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