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英瞧了一眼崔正堂,經過這種瞬間強烈的精神術刺激他已形同死人,死才是最好的解脫。此時此刻雁行城至內山亭的路上,橫網神出鬼沒間解決了伺機前來解救崔正堂的殺手。麵對殺手黑榜縱橫派亦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前後傷亡數千之眾,大量的傷亡讓橫網對殺手的內功,招式都做了分類,並以此鑽研,憑著縱橫派橫網人員大量的鑽研和至高基礎,很多時候都能做到三招擊斃,這一切均為了保證張少英的不被暴露。
張少英最終忍住了帶走崔正堂的痛苦,其負手凝望著一望無際的雁行城思緒萬千。那牽掛的人卻要忍受情感分離的痛苦,那揪心的遭遇讓他不得不違背做一個好人的初衷,俠義之行也離他越來越遠,世人想到張少英隻會在意其身後的人,這一切又何須在意?但心裏知曉又怎能不分出因果?明明可以拋棄,卻刨不出自己的情感,隻能抑製自己的情緒。
不出多時,斥候來報,符昭俘虜了黛玉帶了過來。以黛玉在雲都的地位,此事恐會驚動雲都高層。然而一切會如此簡單嗎?你抓他的人,他也會抓你的人,又何必?當初他們放了妻子正是因此,因為他們都明白,殺戮解決不了當前的問題。待張少英瞧見黛玉那清麗的容顏,張少英緊促得心緒亂顫轉過身去不敢再看,他從沒想過一個女子的美麗會有這般動容,由內致外即便是站姿都是那般美不可方物。黛玉的滅魂法印之傷經符昭調養已能暫時壓製,隻是臉色有些微微乏白。由於張少英易了容,改變了聲音和氣息,黛玉一時瞧不出深淺。
隨著附近的訊息快速傳來,張少英已開始重新估量局勢,隻不過妻子與花易玄被困山洞讓他有一絲心煩意亂。自成親伊始他從未輕賤過妻子一絲,內心的自卑讓他明白自己與妻子的差距。也正是這種差距讓他變得小心翼翼,從不願拂逆妻子的心思。尤其是花易玄,每見一次其心緒便會加重一分,更快何況自己竟然將妻子拱手讓人,此時此刻他是擔憂的,但他不能去救。張少英拿出了醫治滅魂法印的方法遞給了黛玉,但黛玉竟然不願走,直接跪倒行大禮,直言願待在張少英身畔侍候起居。張少英自然明白對方何意。他需要嗎?答案是不需要。張少英主動拒絕了,亦無言語交代,隨即一行人下得山丘策馬出城。張少英很清楚,自己再易容終究會有人認出自己。
隨著張少英的命令下放,橫網開始逐步清理那些暗中跟隨的殺手人員。有了黑榜最頂尖的殺手千古蒼雪,遇田不孤著述的殺手行蹤文書,橫網已能很輕易的找到這些潛居已久看似平民的殺手。張少英才走出不遠,竟然接到了掌門人姬奔月的最高密令,張少英當下讓一行人自向南行,自己孤身一人攀上了野山上的石峰,他來的很快,循著姬奔月留下的暗記,前後三十餘裏的路程他小半個時辰便尋到了。
見到掌門人,張少英躬身行禮喚了一聲師兄。一句話一個人,姬奔月內心是滿意的。喚一聲師兄是親近,行禮則是對掌門人的尊重。說到底幾人同為入室弟子,代表著縱橫派的將來,他已經合格了。嚴格的標準隻是一時的勘驗,人世的無常人是會變的,意義不大。姬奔月轉身瞧了瞧張少英,終究年輕,那份內斂隻是強烈的隱忍。姬奔月沉聲說道:“自今日起,麵對聶羽的一切都結束了,這是我今日特意來見你的目的。”張少英問道:“變化在何處?”姬奔月應道:“師尊已經老了,數十載過去早已物是人非。當初放走聶羽隻是為了給縱橫派在漫長的曆史長河中創造一個對手,時至今日這一切都不重要了。縱橫派的改革已成,信仰之下縱橫派沒有絕對的把握。”
張少英久久沒有言語,這半年來的堅持,半年的辛勤換來的竟是這般結果。如此等於直接忽視異端勢力的威脅,不,這不是他要的結果。自己堅持這一切非是為了考核,而是為了盡職本分,這是他欠縱橫派的。從他知曉大幕司有意自己執掌縱橫派時他就明白這是一把巨大的枷鎖,權利的背後是責任,這個擔子太重了。自始至終無論是姬靈霜還是縱橫派他始信奉著感恩自知之心,從不敢有此眷戀。瞧得張少英的遲疑,姬奔月續道:“以你的心力,若非我親自來你斷不會接受。實際上你很普通,一切隻不過借了縱橫派的東風。然而事實是,大幕司對你的種種預測都是滿意的,你挑得起這番重擔。以往縱橫派尋求文武雙全之才,今日方發覺做人方是最難的。文人墨客與販夫走卒最大的區別在於理想與現實,後者更適合生存。你小小年紀便懂得適應任何處境,從而改變自身達到生存下去的目的,尚能凝聚人心,運用一處,此乃領導者因素之一。你很能適應縱橫派的製度,因為你能隨時改變自己壓抑本身的秉性,且久壓自緩,有容乃大,此等胸襟天下難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