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中期,台灣經濟處在改革、動蕩時期。一批又一批青年學生留學美國,學生把留學當作謀生的一條出路。由此而帶動了青年人學習的熱朝。玉萍就是在這種背景下走上求學的道路,她在楊正義的幫助下,進入台大附中舉辦的高考預習班。
歲月,隨著玉萍匆匆的腳步漸漸消逝。1965年就要過去了,在這段時間裏,她埋頭學習,幾乎沒發生過什麼值得一說的特殊事情。?
蘭劍也在努力投入工廠的建設。自從那次他在趙玉平小姐處喝醉了酒,以至和趙小姐同床而眠之後,他常常是羞愧得無地自容。然而趙玉平卻一如既往地投入工廠的建設,好像他們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除了工作之外,她還經常邀請蘭劍吃飯、去酒吧、去跳舞。蘭劍盼望著工廠早日建成,盡快地讓紅豆牌縫紉機投入生產,他知道趙玉平和他的配合,對他的支持起著關鍵性的作用。每當趙玉平邀請他的時候,雖然內心顧慮重重,但是還是表現出樂意的樣子,而每當他和趙小姐相約後回到家裏,麵對玉萍那充滿柔情的目光時,他暗暗地感到內疚和自責。玉萍全身心地投入學習當中去,對於丈夫的工作,除了蘭劍主動地提起之外,她很少過問過。但是無論學習多難,她對蘭劍的感情始終是那純潔、那樣熱烈。?
趙玉平自從來到台灣,偶爾回到美國,短暫的停留後,又很快來到台北,蘭劍多次對她說:“台灣的事你放心,應該在紐約多住些日子,年青姑娘一定有很多具體事情要處理的。”
而趙玉平總是笑著說:“美國那花花世界讓人感到乏味,台灣多好啊!美麗的海島!”?
久而久之,蘭劍已經感覺到趙小姐對他有幾分情意。一天晚上,趙玉平又邀請蘭劍吃晚飯,吃完晚飯她便拖著蘭劍去跳舞,在昏暗而迷離的燈光下,在綿綿舞曲中,隨著音樂的節拍,趙小姐陶醉在蘭劍的懷裏。?
跳完舞,夜已經很深了,趙玉平拉著蘭劍上了汽車。台北的夏夜,靜謐而安詳,汽車把她們送到了陽明山莊,就在蘭劍要告別時,趙小姐哀求道:“蘭先生,陪我坐一會吧!”?
蘭劍的心裏一陣慌張,卻又沒有勇氣拒絕她,隻是說:“趙小姐,太晚了……”?
沒等蘭劍說完,趙玉平打斷他的話的說:“蘭先生,難得一次,陪我聊聊天嘛!”?
當蘭劍走進趙玉平的房間時,一切都是那樣熟悉。沙發、茶幾,甚至連窗簾還是那樣開著一條縫隙,刹那間,他感到一陣心悸,臉上熱辣辣的。?
“請坐,蘭先生,我給你泡一杯烏龍茶!”趙小姐的臉上飛過兩片紅潤。?
蘭劍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看著趙玉平,一個荒唐的鏡頭閃電似地在腦海裏掠過!他和她,兩個人都裸著身子,他現在已經無法想象到自己當時是如何狼狽和難堪,後來他是怎樣離開這裏的,蘭劍已經無法留下記憶了。那次奇特的相遇,他連一點男人對女性的衝動和激情都沒有。盡管在後來的日子裏,趙玉平處處都流露出對他的特殊情感,但每當想到那天的情景時,他總是有些膽顫心驚。頓時他感到背上冒著汗。?
趙小姐端著茶杯轉過身時,看到蘭劍頭上冒著汗,呆呆地站在那裏,她覺得這屋裏一點也不熱,甚至有淡淡的爽意,放下茶杯,轉身打開從美國帶來的台式電扇說:“蘭先生,進去衝衝吧!怎麼會出汗了呢?”?
“趙小姐,不用了。”這時他才尷尬地坐下來。?
趙玉平在蘭劍的對麵坐下來,白色繡花連衣裙遮住她的下肢,蘭劍不敢看她,他害怕眼前看到的是她的裸體。?
他們默默地坐了一會,電扇在嗡嗡地作響,涼風一陣陣吹過,蘭劍身上的汗漸漸地幹了。“蘭先生,請你以後就叫我玉平吧!”趙小姐打破沉默說。?
“玉平?噢!”?
“不好嗎!是不是因為和你太太重名字?”趙小姐笑了笑說,“實在是太巧了,簡直讓人不可思議!。”?
這時外麵狂風大作,接著大雨傾盆。趙小姐這才想起台灣氣候特點,每年6?10月台風多發季節。台風又來了。?
蘭劍驚慌地站起來,看著外麵的狂風暴雨,無奈地長長歎了口氣。趙玉平走到蘭劍身邊,說:“蘭先生,你來台灣這麼多年了,台灣的氣候特點還不知道嗎?”?
“知道,隻是這台風來的太不是時候了!”蘭劍說。?
趙玉平笑起來了,她轉身來到蘭劍的對麵說:“這是大自然現象,它管你什麼時候呢?坐下來,這裏很安全,不會有事的。”?
“可我……”蘭劍欲言又止。觸景生情,他自然想到上次因為一場狂風暴雨,差點釀成大禍。?
“蘭先生,你也是一個男人,是不是因為上次的事總有些心有餘悸啊!那算什麼事,即便發生了什麼,這在美國完全是微不足道的。”?
蘭劍尷尬地低下頭。?
台風像要把房了掀掉似的,大雨瓢潑似地倒下來。趙玉平瞥一眼窗外的閃電雷鳴說:“蘭先生,請把窗簾拉起來,我有點害怕!”?
蘭劍走過去,拉好窗簾,看著趙玉平說:“玉平,不要怕,台灣這種天氣多著呢,這些房子都是經過防震處理的,絕對不會有事的。”?
“我倒不是害怕這房子,而是這種天氣,要是我一個人在屋子裏,真的怕極了,今天幸虧你在這裏。”趙玉平說。?
“玉平,我們喝點酒吧!”蘭劍提議說。他想也許這樣能分散一下趙玉平的注意力。?
趙玉平高興地說:“好啊!”說著轉身從櫃子裏拿出一瓶XO。?
蘭劍不會再像上一次那樣,總是一口喝幹了杯子的。而是象征性地喝一口,過了一會,趙玉平說:“蘭先生,我們跳舞吧!”?
蘭劍有些驚訝,深更半夜,又沒有音樂,如何跳舞!?
趙玉平伸手拉著他,蘭劍隨著她的步伐,慢慢地轉動起來。她那薄如蟬翼的連衣裙透出高高的乳峰,她漸漸地靠近他的胸脯,乳峰緊貼著他的胸肌,他腳下的步伐亂了。她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前,嘴裏喃喃地呼喚著:“玉萍,我的玉萍……”他雙目緊閉,頭腦裏浮現出當年和玉萍那一場山崩海嘯、驚心動魄的天地之合。此刻,他的激情如怒濤奔湧,海潮升騰!理智失去了,思維停滯了。他突然把她抱起來,放到床上,她沒有脫掉裙衫,雙手拉起衣裙……
室外山呼海嘯,風雨交加,室內倒海翻江,天翻地覆……
1966年夏天,蔣氏父子決定將當時控製陸軍的最高司令官宋立人除掉,苦於無從下手,有一天,突然軍統機構秘密報告當局,稱宋立人手下一個副官係共產黨在台灣的骨幹分子。
當天夜裏,台灣當局突然包圍的宋立人的官邸,逮捕了宋立人及其所有親信,罪名是私通共產黨。隨後,一批對象懷疑紛紛被逮捕了。?
幾天後的一天夜裏,台北順義路38號突然被軍隊包圍,一個黑影翻牆而入,放開大門,那些手持槍支的軍人堵住小樓的大門,一陣敲門聲驚醒了正在熟睡的蘭劍,他側耳聽聽,敲門聲越來越緊,玉萍摟著蘭劍低聲說:“誰?”?
蘭劍邊穿衣邊說:“不知道!”?
門一開,上來兩個人把蘭劍按倒,蘭劍驚叫一聲:“幹什麼?你們是什麼人?”?
玉萍聽到蘭劍的叫聲,披著衣服,衝下樓,隻見丈夫已經被兩個軍人綁起來,嚇得她直打哆嗦,這時一個大個子命令道:“搜,上樓去!”?
幾個人開始翻箱倒櫃,念寧、懷寧上前阻止,被踢了兩腳,其中一個軍人拿著任天奇那幅書法說:“看,這就是罪證!”?
蘭劍被帶走了。家裏被翻得底朝天,玉萍摟著念寧和懷念哭著,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過了一會,她給楊正義撥了電話。楊正義一聽說:“什麼?玉萍,你別急,這次國民黨內部在清理共產黨,據說已經逮捕了不少人。但這與蘭劍有什麼關係,我太了解蘭劍了,他不可能……”?
嚇得玉萍出了一身冷汗,她怎麼也不相信,蘭劍和共產黨有什麼關係。這麼多年來,她是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她從沒有覺察出來他和共產黨有什麼往來。現在蘭劍被帶走了,還翻走了任天奇的那幅書法。想到這裏,她突然想到任天奇,任天奇是神秘的人,這是她和蘭劍一直懷疑的人物。那個軍人說任天奇書法是罪證,也許他是……??
第二天,蘭劍被帶到一間房子裏,對麵坐著兩個軍人,兩邊兩個記錄員。?
其中一個問:“姓名?”?
“蘭劍。”?
“年齡?”?
“43。”?
“身份?”?
“退役軍人。”?
“和共產黨什麼人聯係過?”?
“我不明白你們的意思!”?
那個軍官把桌子一拍,大聲說:“你和共產黨怎麼聯係的,老實交待!”?
“沒有,真的沒有。”?
“那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把你抓來嗎?”?
“不知道。”?
“混蛋,裝糊塗,不給你點厲害,你是不會招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