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緯道:“愛妃放心,愛妃如此有情有義,朕甚歡喜,就依愛妃所言,朕將幽州的大小事務全交由他處決,既然他將妻子獻給了朕,朕也不能太過刻薄寡恩,讓天下人看輕了朕。好了,不說這些了,愛妃,我們該就寢了。”
拉住了高緯向她身上攀去的雙手,小憐開口道:“陛下請聽臣妾把話說完,說完了陛下想怎麼玩,臣妾都依你。”
聽到小憐這般說,高緯強忍著大快朵頤的欲望,開口道:“那愛妃繼續說,朕聽著,要是說的不好,待會兒愛妃可得隨了朕的願哦,嘿嘿嘿。”
小憐道:“其實,陛下對於兩淮之地,不可太過計較得失,反正那地方是文襄先帝從南梁手中搶來的,在我們齊國手裏也才二十多年,對我大齊還沒多少歸屬感,陛下何必為了那些不服王化的亂民,而將大批的帝國精銳,消耗在那個地方。出力還討不到好,要是累壞了陛下,臣妾可是會很心疼的。”
高緯哈哈大笑:“不愧是朕的愛妃,說的一點沒錯,那地方反正就沒徹底歸順於我,南陳,區區小國,何足掛齒,就是將那塊地盤送給他們又怎樣。他們又能拿朕怎麼樣,嘿嘿。也罷,段懿這一仗,能勝則勝,不能勝則不勉強,隻要段懿能活著回來就好,朕也不想將我大齊的精銳騎兵,消耗在那河網縱橫的兩淮之地。看來愛妃還懂韜略,不愧是朕的賢內助,哈哈。”
此刻段懿還不知道,他效忠的陛下,已經將兩淮之地的得失拋在了腦後。他正帶領著大軍,行進在河南大地上,望著廣闊的田野上農忙的寥寥數人,以及四處荒蕪的田地。段子謙心裏說不出的悲哀。連年的戰爭,讓經曆了戰亂和顛沛流離的百姓,得不到絲毫休養生息的機會,中原大地,早已十室九空。內政崩壞,********空前尖銳,逃亡南陳的難民越來越多,兩淮之地的民心早已不在齊國這邊,此次和吳明徹交鋒,他心裏一點取勝的把握都沒有。
無奈,父親臨死前的囑托,將整個段家和高緯綁在了一起,自己隻能遵照父親的遺願,誓死效忠高緯,保衛齊國的國祚和江山。他對高緯的失望,隻能深深的埋在心底,隻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會沉重的歎息,父親,高緯如此昏聵,你這是要讓整個段家,都給高緯陪葬啊。
小憐在甘露殿召見了穆提婆,以往看到這樣的奸邪小人,小憐隻會躲得遠遠的。如今想要傾覆高緯的江山,她隻好曲意逢迎的和這樣的小人結交。穆提婆恭敬的彎腰行禮,不敢有絲毫怠慢。他知道陛下很寵幸這個女人,雖然自己跟了陛下很多年,可是陛下的性子,他最清楚不過,隻要惹他不滿意,誰他都能毫無顧忌的殺掉。
穆提婆心裏很明白,一旦自己讓這個女人不滿意,隻要這個女人在高緯的耳邊吹吹風,自己就會大難臨頭。因此他將頭低得更低,以顯示自己對她的恭敬,唯恐惹得眼前的馮淑妃不快。
小憐開口道:“穆公公,不必多禮,請坐吧。”
穆提婆恭敬道:“淑妃娘娘折煞奴才了,娘娘當麵,哪有奴才坐的道理。”
小憐道:“穆公公不必客氣,小憐初入這後宮,諸事不通,很多地方還希望穆公公能多加照應呢,坐吧,就當給小憐一份薄麵?”
穆提婆道:“多謝娘娘抬愛!”說完就在下首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心裏暗暗道,這女人還是挺識趣的嘛,對自己很客氣,沒有拿淑妃的架子壓自己。不像那些得寵之後就飛揚跋扈,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的女子,那樣的女子往往失勢之後,下場都很淒慘。
小憐道:“今日小憐請穆公公來,是有一事相求呢。”
穆提婆道:“娘娘有何事,但請吩咐,奴才肝腦塗地,也必為娘娘排解萬難!”
小憐道:“穆公公客氣了,是這樣,這幾日小憐看著陛下為兩淮之地憂心,以至夜不能寐,這讓小憐很痛心呢。”
穆提婆道:“娘娘擔心陛下的身子,是我大齊之幸。”
小憐道:“穆公公說笑了,妾身現在是陛下的女人,當然隻會關心陛下的安康,那些朝政上的大事,還輪不到我一個小女子操心。隻是看著陛下如此傷神,妾身也很憂心啊。”
穆提婆心想,高緯哪裏會去操心國事,一定是淑妃自己想做點什麼,而且還打著陛下的幌子,這女人還真不簡單。也罷,如果能和她合作,以後這宮裏還不是自己的天下,多一個敵人總比多一個朋友好。想到這裏,他開口道:“不知陛下憂心數日,可有決斷?奴才一定替陛下分憂解難,讓陛下和淑妃娘娘安安心心。”
小憐笑道:“穆公公果然是聰明人,是這樣的,陛下覺得,為了那塊在我大齊手中才二十多年的兩淮之地,勞民傷財不值得,那裏的百姓也不會對陛下感恩,我大齊又何必將征戰多年錘煉出來的精銳之士,折損在那片不熟的地方。”
穆提婆道:“這事奴才可做不得主啊,畢竟帝國有很大一部分稅賦從那個地方來,要是輕言放棄,朝臣們一定會拚死反對的。”
小憐道:“陛下正是為此心憂呢,我們身為陛下的臣子,是不是該為陛下分憂呢。”
穆提婆道:“奴才是陛下的奴才,為了陛下萬死不辭,可是這件事奴才真的沒有辦法啊。”
小憐道:“穆公公說笑了,要是穆公公都沒辦法,那陛下那邊,可就不好交待了呢。”
這女人果然不簡單,看來不答應她是不行了。穆提婆咬咬牙,道:“此事奴才沒辦法,但是丞相大人應該能辦到。”
小憐道:“本宮可管不了這些,自古後宮結交外臣,乃是死罪。此事就拜托穆公公了,陛下要是知道穆公公如此忠心,定然會重賞公公呢。”
穆提婆道:“還望娘娘在陛下麵前多多美言,奴才永世不忘娘娘的大恩。”
小憐道:“公公放心,唉,這個世道,想要好好的活著,都很艱難呢,沒人幫助的話,這偌大的後宮,可是很難好好的活下去呢。”
這就是在向自己提出合作的暗示了,穆提婆會意道:“以後娘娘的事情就是奴才的事情,要是哪個不開眼的敢開罪娘娘,奴才定然會讓他後悔來著世上走一遭!”
小憐笑道:“公公好意,小憐心領了。天色不早了,妾身還得去陛下跟前伺候,就不留公公了。”
穆提婆站起來,恭敬行禮道:“那奴才就告退了,娘娘的囑托,奴才都記在心裏了。”
看著穆提婆遠去的背影,小憐幽幽的歎了口氣,從小到大,自己一直受到別人的寵愛,從父母到陽哥哥,再到小姐,再到陽哥哥找回自己。外麵的風雨從來都不需要自己去麵對,那時候心思是多麼的單純啊。如今親手幹起這些肮髒的事情,自己的雙手也不再幹淨了,陽哥哥,等你以後知道了小憐今日的所作所為,希望你不要討厭我。
幽州的信陽接到南陳攻打兩淮的消息,沉吟不語,如今齊國已經日暮西山,偌大的齊國,已經腐朽到了根子上。對於齊國能否打退南陳,他絲毫不關心。趁著這個時候帝國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南邊,京城的防備有所鬆懈,他決定南下京城,尋找機會救出小憐。
當他把這個決定告訴斛律武都後,斛律武都驚訝道:“不得不說,你的膽子真的很大,但是你想得太天真了。皇城重地,戒備不是一般的森嚴,裏麵高手如雲,哪裏是隨便讓人能夠闖入的地方。蘭陵衛數百人,算得上是蘭陵王身邊最精銳的一支隊伍,可是他們殺進皇宮,連個漣漪都沒起,就迅速被剿滅。前車之鑒不遠,你又能拿什麼去闖宮呢。”
信陽道:“大哥,小弟知道很艱難,不過一想到小憐就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受盡淩辱,我就心痛如絞,一刻也不得安寧。當初是我被仇恨迷住了眼,一念之差,才讓小憐落入了那昏君的手中,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一絲希望,大哥你讓我如何能放棄?”
斛律武都道:“大哥知道,小憐不在,你的心根本無法平靜,你心裏的苦大哥也知道。可是那裏麵真的很危險,你去了會沒命的。你要是不在,我們在這幽州苦心經營的勢力,就會立刻煙消雲散,那時候將再無報仇雪恨的機會。”
信陽道:“大哥,小弟就是因為沉淪在報仇裏麵,沒有去珍惜和小憐在一起的時光,如今思來,悔得肝腸寸斷。這天下,沒有什麼比我的小憐更重要,更珍貴。為了她,我又有什麼不可棄的呢。”
斛律武都歎了口氣,道:“你和弟妹的感情真讓人羨慕啊,弟妹要是知道你這麼念她,她也該心滿意足了。既然你如此堅持,做大哥的也不拖你的後腿,這樣,我們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京城我去,你留在幽州。”
信陽大驚道:“大哥,不行的,高緯滿世界的要抓你,要是你暴露了,那可就斷無生路可言。我去的話,即使失敗,隻要能再見小憐一麵,足矣。”
斛律羨道:“你這樣子,是抱了必死之心啊,斷然不可!這樣吧,你我身邊都不缺少精兵悍卒,遣一心腹帶領他們去京城尋機出手,能救出弟妹最好,不能的話,我們也還有重來的機會。”
信陽沉思許久,,終究妥協道:“好吧,就依大哥所言。”
斛律武都道:“那好,我身邊還有不少斛律家的護衛和家將,你看能用上誰,盡管開口。”
信陽道:“多謝大哥美意。”
斛律武都道:“你我兄弟,不用如此客氣,那好,我先去對他們交待一下,你也準備一下吧,盡快促成這次南下,我想兩淮之地的戰事也不會持續太久。段懿雖然厲害,可是齊國如今的局勢,怕他是有力難伸啊。”
齊陳兩國在兩淮爆發戰爭之際,周國趁此機會,開始布局圖謀滅齊大計。宇文邕肝衣宵食,厲兵秣馬,親至軍營,和士兵一同操練,這讓將士們感動得無以複加,陛下如此看重他們,這讓他們恨不能以死相報。隻要能消滅齊國,一統中原,哪怕再苦,他也不怕。蘭陵王的死,已經搬掉了他攻伐齊國的最後一座大山,他必須趁此機會,一舉完成他的大業。
一想到高緯自毀長城,先後弄死了斛律光和高長恭,宇文邕就覺得連天都在幫他。也為齊國攤上了這麼一位昏君感到幸災樂禍。關中連續三年豐收,各地的官倉日漸飽滿,各個工坊裏麵日夜不停的打造著兵器甲胄。將士們枕戈待旦,日夜操練,一旦齊國和南陳分出勝負,就是他親率大軍,兵出潼關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