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韶的靈柩回到了京城,高緯親自到城門口,迎接這位為了帝國鞠躬盡瘁的老將軍。他大為悲慟,親自護送段韶的靈柩到了段府,為段韶吊喪,並下旨停朝半月以示哀慟。
段懿跪在父親靈前,接受滿朝文武的吊唁,並不斷的回禮。父親臨死前的話猶在耳畔,雖然對高緯做的許多事情感到不滿,但是父命難為,更何況高緯親自來了父親的靈前,這已是莫大的榮譽。父親一去,整個段家的重擔就落在了他身上,那個輕狂的紅袍將軍不見了,他仿佛一夜之間變得成熟穩重起來。
信陽來到靈堂,給老將軍上完了香,看到側麵跪著的段懿,也不知道怎麼安慰的好,隻希望段老將軍的離去,不要給他帶來太大的打擊。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本就是過命的交情,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就明白對方想說什麼,段子謙點了點頭,示意明白。
吊唁之後,信陽騎上戰馬就朝著家裏飛奔,新婚不久就和小憐分開,此刻的他,隻想盡快回去,將那思念的人兒壓在身下肆意的愛憐。戰馬直接衝進了府裏,嚇了門房的老趙一跳,待看清是自己將軍後,馬上又歡喜了起來,大聲的朝著府內喊道;“將軍回來了!”喊聲中那掩蓋不住的喜悅也跟著傳到了府內。
沒心思接受下人們的見禮,匆匆的揮了揮手,衝進了房內,將正在打扮迎接他的小憐抱了起來,在小憐的驚呼聲中,將她橫抱到了床上,拉上了帳子,一時帳內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的喘息之聲不絕於耳,惹得門口路過的丫鬟捂嘴偷笑。
此刻的齊國內部已是危機重重,自從高緯親政之後,荒淫無道的本性暴露無遺。他頻繁的選秀,將大批美女搜羅宮中,以供他玩弄取樂。他荒廢朝政,寵信奸佞,穆提婆是高緯身邊的宦官,從高緯小時候就一直在高緯身邊服侍他,高緯對他非常信任,將許多朝政大事交由他處理。因此他的權力不斷增加,權力越過了內廷,直接影響朝政。
朝中一幫小人趁機勾結穆提婆,大肆構陷大臣,殘害忠良,一時朝政烏煙瘴氣,而沉迷在美色中的高緯對這一切毫不在意,穆提婆投其所好,不斷的搜羅美女進宮,以滿足高緯的****,高緯對他非常滿意,也對他更加的放心。
自從婉兒入宮之後,麵對這樣一個風姿綽約的美人,高緯非常喜愛,對婉兒也非常寵愛。看著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皇帝對自己這麼好,婉兒對他有些愧疚,她狠心決定忘記外麵那個自己喜歡的男人,和皇帝好好的過一輩子,做好自己作為皇後該做的一切。
自古以來,指望皇帝長情,不如指望鐵樹開花。高緯很快厭倦了他的皇後,加上婉兒不斷的在他耳邊勸他積極處理朝政,將國家治理得強大起來。對朝政非常討厭的高緯聽到這些話就生氣,慢慢的他就不愛來婉兒這裏了,婉兒的一番良苦用心全都化作東流水。她無法阻止高緯沒日沒夜的縱情聲色,隻能在空曠冷幽的甘露殿裏惆悵百結。
此刻周國的長安卻是另外一幅景象,雖然此次又吃了敗仗,可是強大的國力總是能很快修補戰敗後的創傷,而且達到了疲勞齊國王師的目的,加上段韶病死在軍中,這對周國上下,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富饒平和的關中大地供應這種低烈度的戰爭不費吹灰之力,而動蕩已久的河北,經曆此次的征戰,加上齊國國內的動蕩,已經快到了崩潰的邊緣。
宇文邕的內心一片激動,激動中夾雜著強烈的緊張,籌備了這麼多年,他終於準備對宇文護下手了。在仔細的推算了一邊自己的準備,覺得已經沒有絲毫的漏洞之後,他派人去宣宇文護入宮,商討此次的戰後事宜。
驕橫的宇文護大咧咧的進了宮,他的心裏從來沒有過宇文邕要害他的觀念,因此沒有作任何防備。來到宇文邕接見他的偏殿,此刻殿內有幾位武將在一齊等候,有外人在場,宇文護隻好向宇文邕拱手請罪:“老臣宇文護向陛下請罪,大軍戰敗,宇文護責無旁貸,請陛下治罪。”雖然心裏對宇文邕這種在外臣麵前問罪大大的不爽,但是現在不好發作,暗地裏下決心回頭好好教訓一下宇文邕。
可惜宇文護沒有等到這個機會,他還沒抬起頭,就感覺到長刀破風的聲音傳過耳畔。宇文護也是周國的猛將,身手不凡,側頭一滾,躲過了斬向自己的長刀,還沒來得及站起來,身後又有長刀揮來,來不及責問,他又側身一閃,躲過了長刀,抬起了頭,剛剛站起來,身後又來了一刀,他現在的古怪姿勢已經躲不掉這一刀了。心頭大呼,吾命休矣。背後的一刀已經深深的砍進了他的皮肉,刀身傳來的力道讓他往前一跌,撲倒在了地上,還沒有爬起來,長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
他艱難的轉過了頭,看見宇文邕手裏握著一把長刀,刀刃上的鮮血沿著刀身彙集到刀尖,滴落在金黃色的地毯上。他艱難的向宇文邕開口問道:“為什麼?這些年我自問沒有對不起你?”
宇文邕哈哈大笑:“老賊,你也有今天!想我皇家一脈,兩代先帝均命喪於你這奸賊之手,要不是朕裝傻充愣了這麼些年,恐怕也早已遭了你毒手了吧,你還有臉問朕為什麼?這些年朕這個皇帝就是個擺設,在你眼中,朕也隻是一個傀儡而已吧?老賊,朕對你的恨意滔盡黃河之水都洗滌不清。如今終於能把你除掉,你可知道,此刻朕是多麼的歡喜!”
宇文護吐了一口血,趴在地上笑道:“老夫玩了一輩子的鷹,終究被鷹啄了眼。老夫一直沒看出來,你是如此能忍,忍了十幾年,有了十足的把握才發動,你比你那兩個哥哥聰明太多了。敗在你手裏,老夫輸的不冤。說說吧,打算怎麼處置老夫。”
宇文邕猙獰道:“你這老賊這些年做的事,死一萬次都不夠。念在你始終是我宇文族一脈,你的家眷朕不會過分淩辱,你和你的幾個兒子的話,一體斬絕吧。宇文護,去了地府,不要怪朕心狠手辣。”
宇文護道:“確實算的上仁慈了,老夫謝過了,大好頭顱在此,誰來砍了去吧!”
宇文邕向旁邊的將軍點了點頭,那位將軍手起刀落。可憐宇文護執掌朝政十餘載,玩弄皇帝如同木偶,終究死在了他一手扶植起來的宇文邕手上。
看著宇文邕的人頭在地毯上滾動,宇文邕歎了口氣,身死怨消,他對宇文護的恨意就此終結。何況當初要不是宇文護,皇位也輪不到他。如今,再去和一個死人計較,有失自己的威嚴。他開口道:“將屍體縫合,厚葬了吧,他畢竟為我大周朝立下了不少的功勞。將他的罪狀昭告天下,查抄塚宰府,切記,對塚宰府的家眷不宜淩辱過甚,將他們遷到蜀中去吧。”
殿下眾人遵旨退下,留下宇文邕一個人在殿內。他扔掉長劍,抓起旁邊的酒壺狠狠的往嘴裏灌了一大口,心裏說不出的高興,壓在頭頂十幾年的大石頭終於搬掉了,現在的大周朝,才是屬於他的江山。隱忍了十幾年的雄心大誌,終於可以盡情的展現。段韶的死,齊國徹底進入了由攻轉守的階段,國力還在不斷削弱,他一統中原的希望終於來臨。把酒助興,這一夜,宇文邕終於能放心的大醉一場。
小憐接到了婉兒托人的傳話,讓她去宮裏姐妹倆好好說說話。好久沒有見到小姐和小惜了,她也很想念她們。她向信陽說了這件事,信陽毫不猶豫的拒絕掉了,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高緯就是一個好色如命的昏君。小憐這樣的絕色要是被他看見了,斷然不會放過,雖然他心裏也同情婉兒,但是他絕不同意小憐去冒這個險。
小憐拉著信陽的衣袖哀求:“陽哥哥,你就讓我去看看小姐吧,她一個人在冷清清的甘露殿裏好可憐哦。”信陽沒好氣道:“誰說她是一個人了,不是還有小惜嘛,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竟然會讓你進宮去找她,整個皇宮到處都是皇帝的爪牙,要是被他發現了你,你陽哥哥我可怎麼活。”
小憐勸慰他道:“不會的啦,我會很小心的,一定不讓皇帝看見,我真的很想她們兩個,陽哥哥你就答應我,讓我去看看她們好不好嘛?”
信陽搖頭道:“不行,別的事情我都能答應你,唯獨這件事不行,上次你冒冒失失的去皇宮找皇後,就已經很冒險了,我隻希望那次皇帝沒有發現你。以你的絕色,陛下要是見到了,怎麼可能會再讓你出來。但願他是真的沒有發現你,也沒有人去向他提起你,不然,後果很嚴重的。”
小憐驚訝道:“不會吧!陽哥哥你嚇我呢,那個時候小姐很得寵的,誰有膽子去說她的事情。哼,一定是陽哥哥你不想我去,故意編瞎話嚇唬我。不理你了!”說完轉過了身,嘴巴嘟了起來。
信陽從背後環抱住她,苦笑道:“不是陽哥哥不讓你去,實在是陽哥哥害怕你出了什麼意外,陽哥哥可不想失去最最心愛的妻子。”
聽到陽哥哥這簡單卻感人的情話,小憐心裏甜甜的。她轉過身來,雙手攬著信陽的脖子道:“陽哥哥,小憐也很舍不得你呢,放心吧,小憐會非常小心的,我用麵紗遮麵,不讓別人看見我的臉,就不會有人去皇帝那裏亂說了。好不好?”
被她的溫香軟語纏得受不了,信陽隻好答應了讓她去,看著她蹦蹦跳跳的興奮勁,信陽覺得答應了也沒什麼了,隻要她開心就好。但是,對於來自皇帝好色的擔憂,在他腦中仍然揮之不去。
對小憐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小心,小憐再三保證之後,信陽才稍稍放心,親自趕著馬車將她送到了皇城門口,小惜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看到信陽的馬車,高興的揮著手喊道:“小憐姐姐,姐夫,這裏呢!”邊喊邊跑上來,拉著小憐的手,兩個人就是一陣親昵。
小憐對著信陽擺擺手:“陽哥哥,你先回去吧,這裏太陽太大了,曬壞你就不好了。”
信陽搖頭道:“你快點去吧,我就在這裏等你,待會兒接著你我們一起回家。”
小憐道:“不要,曬壞了我的陽哥哥,小憐會難過的。”
信陽道:“好吧,旁邊有個酒肆,我去那裏等你,這樣我就不會被曬著了,而且還能第一時間看見你出來,好不好?”
小憐點頭道:“好吧,我去和小姐說完話就出來。”說完就和小惜一起進宮去了,小惜有皇後的令牌,宮門口的守衛也沒有阻攔,雖然對小憐的裝束有些奇怪,也沒有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