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遙吃了一驚,轉頭向蕭遠洋看去,發現確如普世所言,急忙道:“蕭兄血色暗淡不正,麵頰青黑,不隻是中毒之狀,怕是受內傷。”蕭遠洋擺手笑道:“無妨,在下以掌力滅了那毒煙,受了些許侵蝕,牽動舊傷,卻不礙事。”
衛長老見他幾人談笑風生,渾然沒把自己一眾人馬放在眼裏,不由得心生惱怒,躍將出來,道:“那蕭姓漢子,讓老夫來領教領教你的手段!”他年齡大蕭遠洋將近一倍,自重身份,也不先出手,伸出左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蕭遠洋哈哈一笑,轉過身來,腳下一動,身形連轉,驀地一掌攻出,無形內力化為有形氣勁,氣勢非凡,直如泰山壓頂一般罩下。他見場中敵眾我寡,是以一出手便是全力施為,若勝得一招半式,勢必鼓勵眾人士氣。
衛長老見這掌力非比尋常,麵色微動,心裏盤算若是退後半步不免被眾人小瞧了,當下站穩身形,雙掌齊出,還了一掌。掌力相交,一股氣浪頓時衝擊開來,周圍眾人均感覺氣悶異常。衛長老身體微微一晃,已被震得氣血翻湧,急忙運氣調息,驚問道:“你怎會使用我教的落月氣勁?”此語直如晴天霹靂一般,落月教十大長老無不變色,要知道這落月氣勁乃是落月教無上內功心法,除了曆代教主,再無他人會用。落月教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麵上表情驚疑不定。
卻叫蕭遠洋立在那裏,臉上陣紅陣白,忽地“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身體竟如薄紙般在風中搖擺。秦遙忙衝上去伸手扶住,普世禪師搭手一探,緩緩道:“施主這一掌耗力巨大,無法兼顧守護心脈,導致毒血攻心,還請調息片刻,莫要再動內力,若有三長兩短,真是我五台山的罪孽了。”又道:“普濟,你速去取些上好丹藥來,或能有些幫助。”那普濟也是重傷在身,聞言掙紮而起,片刻間又跑來,懷中抱滿了各色瓷瓶,古色古香,似是年代久遠,一看便知名貴異常。普世指揮眾僧挑選了幾樣給蕭遠洋服下,旋即道:“蕭施主暫且調息,我五台山就是拚掉全部性命,也要護得施主周全。”言罷,眾僧早已圍繞蕭遠洋站好位置,凝神戒備,內側兩僧架起蕭遠洋,直往內殿走去。蕭遠洋麵色慘淡,竟是連話都難以說出。
衛長老呆了半響,生怕蕭遠洋與本教教主有些淵源,當下便不在動手,飄身而退,道:“烈火壇常壇主,還等個什麼,還不快些殺光這群賊和尚。”
常青發聞言一振,當先一躍,領著眾人衝殺過來。那眾僧傷的傷,死的死,普世禪師也是久鬥兩大長老,氣衰力竭,身負重傷,行動尚且不便,更別說運力打鬥了,這一眾五台山僧人怕是一時半刻都難以支撐。常青發立功心切,腳下連連發力,正跑動間卻見斜刺裏閃出個人來,直擋在前麵,仔細看時,正是那衝入泣血瘴的少年,此刻神色平靜,眉目冷峻,直給人藐視萬物的感覺。常青發心下一震,不及多想,隔空一掌打出去。秦遙不躲不閃,挺身受了,隻覺得氣勁絲絲入體,納入丹田,於本身卻無絲毫損傷。
常青發一愣,暗道:“這人腳步虛浮,我隻道他功夫稀鬆平常,不想竟是深藏不露。”想到此,便不再輕敵,暗自運勁,氣走雙臂,在空中劃了兩圈,呼呼幾聲,接連推出幾掌。史長老在一旁讚道:“好個韋馱掌法,大哥教得好徒兒!”原來這套掌法名為韋馱,乃是掌法中至剛至猛的類型,常青發苦練數十年,此刻全力施展出來,掌風直激得秦遙麵目生痛。
常青發一口氣打了二十四掌,痛快淋漓,卻是越打越心驚,眼看著秦遙站在麵前幾步開外,掌掌不落空,卻不能傷敵分毫。他哪裏想得到秦遙本身獨特的體質,便再任你打上十掌百掌,也無甚麼分別。秦遙兀自獨立,體內氣流卻是滔天巨浪般的激烈,那韋馱掌力剛猛無匹,入了體內被那旋轉氣勁吸引,盡數歸入丹田。常青發站在原地,頗感覺不可思議,這韋馱掌實是天下無二的硬功,他自掌法練成以來,與人交手往往三兩招內便解決問題,縱是頂尖高手,多半也隻能以招數精妙將他挫敗,若是以硬碰硬,唯有兩敗俱傷的結果,像麵前這少年一般以身體硬接仍舊安然無恙的,實在想不出還有誰人能夠做到。
這一失利,常青發不免心灰意冷,喃喃道:“中原武林果然是臥虎藏龍之地,閣下年紀輕輕就練得護體真氣,讓人好生欽佩。”原來但凡武功絕頂之人,可將內力逼出體外,聚而不散,流而不失,繞體周轉,抵禦外力,護得自身安全。他見秦遙這般本事,實在想不出別的原因,雖說金鍾罩一類的功夫也有此功效,但若被這樣的尋常氣功擋了自己的掌力,這韋馱掌不練也罷。正自黯然,回頭望時,隻見落月教眾人均是瞠目結舌,顯然覺得麵前一切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