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正在專心盤算該怎麼用五鎊買三個女人的禮物時,派崔克忽然推推我,指著石板路。
你知道我們看見什麼嗎?
一張正輕輕揚起的鈔票!
派崔克彎腰撿起來。
你知道那是多少錢嗎?
不多不少,五鎊!
“天呀,這是誰賜給我的好運氣!”派崔克的眼睛睜得好大好大。
“不管是誰的,誰先看到就是誰的。”你想,在這節骨眼上,我能請他把錢送到警察局招領嗎?
於是我們一共花了八鎊,給派崔克的媽媽、姐姐各買一個陶杯,給他的女朋友選購一副銀耳環。為了決定哪一副耳環好,我們兩人還擲了一次銅板做決定。
“好像還應該配個盒子放耳環。”派崔克說。
“讓我來想辦法。”我笑著說。
“好。那麼,我們用剩下的兩鎊去喝汽水!”
“妙極了。走!”我拍著手說。
我們坐在露天陽傘的白圓茶幾旁,輕鬆地喝著檸檬汽水。天氣真熱,蔚藍的天純淨得像匹水緞,連個雲影也沒有。
“讓我變個魔術給你看。”我從皮包裏掏出一個小袋子,遞給派崔克。
他慢慢地打開,我興奮地期待他的反應。
“哇!一個美麗的盒子!”派崔克果然大叫起來。
“裏麵還有東西!”
“哇!一副更美麗的耳環!”
“我早就想好了,是送給你女朋友的。”我愉快地說,“喂,我教你,你把我送的耳環放在棉花上麵,等她戴上以後,你再要她在棉花裏層找出你送的那一副,她一定會非常非常驚喜的!”
“哇!哇!”派崔克高興得說不出話,在我頰邊各親了一下。
“哇!哇!”我也學他誇張地叫著,“好香的吻,我可不可以告訴查太太,讓她嫉妒得眼睛發綠!”
喝完檸檬汁,我們用剩下的撿來的錢買蛋糕吃。派崔克連吃兩塊,白白的糖粉沾滿了他的下巴,看起來真像個好吃鬼。
拉拉頭發頑童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湯瑪士已經連續三天以一根香蕉、一杯咖啡當做他的午餐了。而且我敢說,他一定是一次買“一掛”香蕉。因為香蕉皮到後來都發黑了。
我有點兒難過,假裝沒看見,沒想到,他竟大大方方走到我麵前,很高興地說:“嘿!好久不見,去哪兒?”說這話的同時,他把黑得發軟的香蕉皮順手丟進垃圾桶。
“噢,我正要去郵局,你呢?”我說。
“我正要去買香蕉。”他說。這個波蘭同學留著一排整齊褐色的胡子,笑起來的時候,牙齒顯得特別白。
午休時間,大部分人都習慣在學校中心附設的自助餐廳用餐;餐廳外有露天的木頭長桌椅,我就是在這兒遇見湯瑪士的。
西麗葳、湯瑪士、休安和我,曾經在劍河的河畔餐廳共進過一次午餐,而且一塊兒結伴去參觀一座建自一O八七年,現在劍橋最小、最古老的聖彼得教堂。那次聊天很愉快,特別是來自波蘭的湯瑪士,我對他有點兒好奇,不知道他為什麼來英國進修英文,所以一路上問了他不少問題。
原來,湯瑪士在一家外商公司任職,為了工作需要,公司送他進修英文。其實,和我比起來,他的英語水平高多了,他上的是最高級班。湯瑪士今年四十三歲,未婚,和家人住在一起,看起來有點兒憂鬱,但是對人非常和氣。
在那頓河畔午餐中,我們互相學說波蘭話和中國話,像:“你好嗎?”“我是你的朋友”“世界真美麗”……有好幾次,說到好玩的地方,他就像拉橡皮筋似的,拉拉我耳際邊削得又短又薄的頭發。
就這樣,我認識了湯瑪士。如果在餐廳午餐的時候碰到他,我們就坐在一塊兒聊聊天。我注意到他吃得很簡單、很少,通常是一個三明治加一根自己用煙草卷的波蘭土煙。
他穿得也很樸素,看來看去都是那兩件花襯衫、短褲和白襪配涼鞋。我能確定湯瑪士並不富裕,甚至有點兒“窮”。
一般來說。到英國進修英文的各國人士,大多具有中等以上的經濟能力,而且從他們的穿著、打扮看來,更不乏富裕人家。至少,我就知道有一位西班牙貴婦,帶著四個女兒來上英文課,她每天打扮得明豔動人,女兒也一個比一個裝扮入時。我們曾同坐一班火車去參觀依裏大教堂,攀談之下,知道西班牙貴婦的先生是位名律師。
所以說,到國外,尤其是生活水準特別高的西歐,沒有幾個錢,日子是很難過的。
就以食物來說,如果每天在中心吃一頓稍微像樣的午餐,至少花上五鎊,而一個夾了肉和蛋的三明治,也要一鎊多。為了省錢的人,當然寧可選擇吃一根新台幣十元的香蕉了。
有一天,我也試著吃一次“香蕉牛奶大餐”,獨坐在一座教堂前的木椅上邊看行人、汽車,邊喝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