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姐姐搶先說出了推理結果李一觀有些尷尬地呆在原地不知道該回答什麼才好。
“這麼簡答的事情有必要煩惱成這個樣子嗎？”
李渺沒有回身反手給了身後的弟弟一記窩心肘，她抬起另外一隻手招呼著站在不遠處私下裏張望的吳不為，拽著彎下腰來的李一觀的領子，邊走邊教訓說道。
“你就不能深沉一些嗎？”
“怎麼在真無色身邊就不能學些好的東西呢！”
“李渺！李渺！”
吳不為在還有幾十米的時候就開始大聲喊了起來。
“這位先生知道那兩個人的線索！”
沒有在原地等候李渺選擇了迎著吳不為的方向跑了起來，兩相接近很快就來到了吳不為的麵前。
吳不為輕巧但是略顯滑稽地閃身跳到了一遍，讓出來身後三十多歲模樣的男人微笑著與李渺打了一個照麵。
“就是這位先生！”
吳不為有些激動地衝著李渺比劃了幾下，然後對趕過來的李一觀又說了一遍。
“這位先生有那兩個人的線索！”
李渺看著眼前這個比吳不為還要高上半頭的男人，心中一時有些猶豫。一方麵如果這個人真像吳不為所說的那樣知道那兩個人的線索那麼他們的調查就還有希望繼續下去，這是李渺此時此刻最願意看到的結果。但另一方麵眼前這個男人出現的時機又有些過於巧合了，李渺不得不懷疑這個人的動機和目的。
尤其是眼前這個男人總給人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的感覺，李渺十分確定自己從來麼哦吼見過這個人，但那種似曾相識的錯覺卻顯得那麼真實以至於不能被她的警惕心忽略掉。
李渺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人，他的臉上沒有奔波操勞帶來的疲憊和皺紋，但李渺覺得比起自己這個人的年紀可能還是要大上許多。
這個男人身著剪裁得體的西服套裝，淺藍色的西褲白色的襯衫，黑色的領帶和西裝上衣被他夾在了腋下。他的臉上保持著極其淺淡的微笑，就好像他的臉生來就被捏塑成這個樣子似的，即便是跑了幾步也完全沒有崩塌的跡象。
他不算強壯，但也不算瘦弱，中等身材，平凡的長相，唯獨那雙眼睛比起周圍的器官要更大一些，但是似乎也沒有完全睜開的習慣，一副三角眼露出眼底的眼白，顯得沒什麼生氣。
“這位先生你好！”
大概觀察了一下之後，李渺覺得無論結果如何眼下也不得不與這個人打交道了，趕忙開口解釋起現在的情況來。
“我叫李渺，”李渺盯著眼前這個人伸手從火懷中掏出了自己的證件遞了過去，“我們是警察，正在偵辦案件。”
那個男人接過李渺的證件簡單地看了一眼馬上又還了回去。
“我們正在追蹤兩個犯罪嫌疑人……”
李渺說著看了一眼身邊的吳不為，得到他確定的點頭之後繼續問道。
“你見過他們嗎？”
“是不是一個帶著兜帽臉上纏著繃帶另一個來穿著皮衣脾氣好像挺大的？”
被吳不為帶來的男人絲毫沒有被日常生活裏難得一見的警察盤問影響了情緒，抑揚頓挫格外清晰的聲音裏隱含著即便是李渺都不認為自己能夠擁有的冷靜，簡明扼要地反問道。
“就是他們！”
吳不為搶在李渺之前肯定了那個男人的問題，李渺皺著眉頭也點了點頭。
“我的確是見過那兩個人！”
被盤問的男人肯定地說。
李渺心中剛剛差一點就被撲滅了的希望的火苗瞬間又燃燒了起來。
“您能詳細的說一說嗎？”
“可以！”
保持著微笑的這個男人答應的很幹脆。
“我比那兩個人早一些來到這裏，”他指了指不遠處被成排的大貨車遮擋住的地方解釋起來，“我的車刹車出了些問題。
“碰巧這個休息站裏的修理工人又都不在崗，我沒有辦法隻能等下一站的修車師傅來這裏幫忙，就多停留了一會兒。”
“大概是兩個小時之前吧，”男人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漏出了微弱光亮的腕表抬起頭繼續說道，“有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停進了這個休息站。”
“我那個時候正和那個超市裏的小妹妹聊天，從超市的玻璃看得很清楚。”
“你們要找的那兩個人下車以後就直接鑽進旅館裏了，下一次他們出現就是半個多小時以後的事情了。”
“那個脾氣看起來不太好的人身上的皮衣就不見了，頭上裹著兜帽的那個男人有些粗暴，把他塞進車裏之後他們就開車離開了。”
被吳不為找來的男人指了指不遠處的停車場的方向沒有保留地說著。
“我當時就在他們的車旁邊閑逛，是實話也是稍微有些好奇就多留意了一下。”
對於之前的話都沒有什麼反應的李渺聽到這裏眼睛裏突然亮了起來，如同察覺到了野兔的氣息的獵犬一樣渾身抖擻了一下，身體微微前傾耐住性子認真聽了下去。
“雖然聽的不算是特別的清楚，但是……”
男人在關鍵時刻都猶豫又一次讓李渺回憶起了真無色那令人厭煩和抓狂的習慣。
“我基本上能夠確定那個帶兜帽的男人說了一句‘再不走就趕不上海邊的慶典了’！”
“對！”
男人摸了摸鼻尖真誠地看著李渺。
“就是這麼說的。”
表情因為忽然卷起的秋季夜風而變得有些僵硬了的李渺禮貌地點了點頭，像是害怕什麼似的趕忙轉移了自己與眼前這個男人相互試探的視線，轉過頭對身邊的李一觀問道。
“能查到這附近的海邊那個地方今天舉辦慶典一類的活動嗎？”
李一觀本能地抬起了下巴想要給自己的姐姐一個肯定的回答，但出於對現實的考量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並不能夠這麼輕易地給出答案，揚起的下巴不得不尷尬地定在了原地。李一觀假裝咳嗽了幾聲捂著嘴巴這才恢複了正常的姿態。
“可能要花些時間！”
他湊近了李渺的耳朵小聲地說道。
“畢竟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我們……”
即便李一觀已經謹小慎微地壓低了音量，李渺還是粗暴地甩出了一個巴掌糊在了他的嘴巴上打斷了他的解釋。
她剛想要對自己過於沒有警惕心的弟弟發飆就聽到那個渾身散發著詭異的自信的男人再一次開口說道。
“其實我是可以繼續幫助你們的。”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好奇心戰勝了對姐姐的恐懼，李一觀向前跨出一步走到了李渺與那個男人的中間對著眼前這個他也覺得有些莫名的熟悉的陌生人認真地問道。
“我的意思是……”
這個男人扭過頭看了一眼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李渺的吳不為，上半身完全沒有移動的痕跡，無聲息地靠近了李一觀，突然轉過頭微笑著說道。
“我知道那兩個奇怪的人去了哪裏！”
李渺敏捷地邁步站到了李一觀的身後，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還沒來得及衝出大腦的問題擋了回去，耐心地讓那個男人把他顯然還沒有結束的話繼續補充完整。
“但是我有個條件。”
有條件就好辦！一直苦於判斷不清楚這個來路不明的人的李渺此時終於感覺到了些許的放鬆。她一把推開身前的李一觀，向前走的同時又給了吳不為一個他馬上就理解了的眼神。
看著吳不為心領神會地轉身朝著停車的地方跑了過去，李渺這才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你說吧！”
“我得跟你們一起走！”
男人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他的眼睛毫無躲閃地直直地迎接著來自李渺的審視，沒發現有她有什麼反對的跡象，於是繼續解釋了起來。
“那兩個人要去的地方碰巧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地，但我的車子壞了……”
他無可奈何地苦笑著瞥了一眼旁邊的停車場。
“而且看這個樣子就算等到了明天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我是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我這麼做絕不是在要挾你們。”
李渺順著這個男人的話客氣地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但是，”男人話鋒一轉語氣瞬間變得嚴肅了起來，“我的確很著急！”
“你看……”
“明白了！”
如果無法把握這個人的動機和底細，把他留在身邊監視起來也不失為一種好辦法。再者說了，眼下除了按照這個莫名自信的男人的話去做意外恐怕也沒有別的什麼出路留給李渺了。
李渺非常爽快地答應了這個男人的條件，在簡單地對李一觀小聲交代了幾句話之後，三個人沒有多做停留很快就在李渺的帶領下找到了吳不為已經啟動了的那兩橘紅色的SUV。
當車子終於駛出了休息站，按照那個男人指出的路線拐上第一個岔道之後，李一觀這才稍稍放鬆了下來。
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扭轉著身子按照姐姐的吩咐認真地觀察著車後座上正和吳不為聊得火熱的那個男人。
姐姐的話印證了李一觀心中那隱隱的懷疑，這個男人的確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一時半會他們姐弟倆又都分辨不出這感覺從何而來。
車子在明暗轉換的月光下大概開了一刻鍾，李一觀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發問道。
“我們曾經在什麼時候見過嗎？”
李一觀話說出口這才察覺到了自己的唐突趕忙擺了擺手解釋起來。
“我是說您給我的感覺很是熟悉，就好像……”
李一觀自己也說不清楚這種感覺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倒是這個男人似乎並不是很在意，他掛起了完美準確不會紊亂的笑容，認真地回答道。
“我想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麵。”
他的回答十分隨意，李一觀從他不願意多加修飾的態度裏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但是……”
一抹狡黠在這一句“但是”說出來的時候也一邊略過這個男人的眉梢。
“想我這般性格的人怕也不算少數，單是我的四個兄弟在某些地方就和我多少有些相似，也許你相識的是他們之中的哪一個也說不定。”
這話更像是敷衍，世上又怎麼會有那麼巧合的事情！李一觀一麵在心裏抱怨一麵還是笑著點了點頭。
“對了，還沒請教怎麼稱呼！”
李一觀的問題短暫地引起了李渺的好奇但還沒等那個男人回答李渺的視線就有回到了路麵上。
“我姓卜，卜算子的卜！”
男人簡單地查看了一下手機裏的地圖，抬起頭提醒李渺說道。
“再過十公裏請走右側車道！”
他轉過頭看著還在等待他的名字的李一觀微笑著繼續說了下去。
“名字是桑田的田！”
“我叫卜田！是個商人！請多關照了，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