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15 惟花如故(1 / 2)

“塵遠,你還記得你二哥麼?若他還在,多好…”懿慈忽然問道。

蘭懿慈從未想過,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兩小無嫌猜的下一句,竟會是,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蘭家與許家本是世交,自小蘭懿慈便與許家兄弟相識,她與天長亦是年少時便訂了親。隻是她鍾情的並不是他,是二姨娘的兒子,二少爺許川淵。可長輩的意思從來就不可忤逆的。十八歲時便亡去的川淵,她這一生,從五歲那年與他初見算來,也隻有短短的十二年與他有過交集,她想,他心裏就這樣一直有她的,這已足夠。

“一恍竟是十年了。自小他便疼愛我,與我雖非同母所生,卻一向與我最親近,我怎會忘了他?你們的事,我那時年紀雖小,卻也知道,二哥是愛你的,他定是希望你好好活著的,往事傷懷,蘭姐少回憶起罷。”塵遠安慰道,往事漫上心頭。

懿慈嫁入許家,塵遠還是改不了口依舊親熱的叫她蘭姐,隻有塵遠自己知道,他不願稱她大嫂,在他心裏,她一直是二嫂。蘭姐那樣愛二哥,二哥也是愛著她的,為何當初不把蘭姐許給二哥?隻是因為二哥和他一樣是庶出的麼?他墜馬受傷一月餘還未痊愈,兩家便舉行許天長與懿慈訂親儀式一事,三年後,懿慈便會成為哥哥的新娘。若是許給二哥,他便不會心情低落喝烈酒,傷情惡化而死了。

想到此,塵遠便傷感不已,那日的事,塵遠心底始終有個結,為何那般蹊蹺,川淵所騎的那匹青驄馬一向溫順,那日為何性子如此暴烈非常?曾偶然聽到仆人悄悄議過此事,早晨時大哥先去了馬廄,給馬兒添了些草料。康伯亦說,那馬兒的征象像是吃壞了東西害了瘋病。他懷疑是大哥做了手腳,隻是空憑人言,並非眼見,不好妄斷。他當時也未成想許天長會有那般居心,那時的大哥,似乎為人尚可的。而今看來,倒確有可能。隻是斯人已故去多年,世事模糊,不提也罷。這麼多年了,想起來還是不由自責傷感。

最痛苦的人,該是蘭懿慈罷?她的心裏還銘刻著那個言笑溫和,眉目清朗的少年。她應許配他的,哪怕為他空守這一世。

還記得五歲那年,她初次隨爹爹去到許公館,她和小丫鬟去後花園蕩秋千,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檀香院……

“你叫什麼名字?你為什麼會走到我們這裏?”麵容白皙清秀的男孩兒笑問道。幼時的川淵猶曆曆在目,那****若不是腦後梳著小辮,戴著頂葵黃色瓜皮帽,她定然以為那是個俊俏的小女孩兒。

“我是蘭懿慈,我隨我爹來許伯伯家拜訪,這裏好漂亮,是哪裏?為什麼有這麼多菊花?”

“你是蘭伯伯的女兒?我聽爹說你家是開藥房的,醫得了人,那花呢?我的這盆蟹爪病了…”小小的川淵急切地問道。他身旁有一叢因處在低窪積水的角落而細弱萎黃的菊。

“永濟堂就是我家的,可惜我隻認得枸杞,當歸,丹參,桂皮,我不知道哪一味藥可以治它呢…”女孩兒看著男孩兒擔憂的神情,無奈地說道。

那時的二姨娘還很年青美麗,可是川淵的早逝讓她變得那般蒼老憔悴,再後來,鬱鬱而終。她麵帶微笑地走過來說道,“兩個傻孩子,那些藥材怎麼可以救它呢?你瞧它這些葉子黃了,摘掉這些病葉,再勤加護理,它自會長出新的綠葉來。”二姨娘邊說邊細細扯掉萎黃的葉子,“摘掉了病葉,給它曬一曬,施施肥,它的病就慢慢好了,難不成要請個大夫給它把脈抓副藥?”說罷,三人都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