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章 孩兒,醒醒(1 / 2)

一聽梅影,皇帝便也閉上了眼睛。

就是因為他去聞梅影脖子裏的香,才會叫貴妃誤會了梅影,才造成了梅影後來的慘死……皇帝後來知道了自己身子裏有迷情蠱,所以又如何不明白梅影實際上是因他而死的。

隻是這件事他無法對貴妃說破,可是小六那孩子既然會解蠱,心下卻實則都是明白的。可是小六卻從來沒怨言過一句。

皇帝便輕輕閉了閉眼:“伴伴,叫小六去吧。”

一夕之間,司夜染出獄,雖然未曾官複原職,卻還是被皇帝委以重任。

是招是剿,給他便宜裁奪之權。而那一對冤家陳鉞和馬文升,也都須聽司夜染節製。

司夜染從詔獄出來,進宮聽完皇上的囑咐,連靈濟宮都沒回,直接出宮上馬,直奔那北極星的方向而去!

北方,日月無光,卻有星輝璀璨。

古來以帝王為日,皇後為月,縱然彼處無帝後之尊,隻要……有星光閃耀。

京師北門,藏花呆呆坐在馬背,目送大人連囚服都來不及換下便風馳電掣而去。他呆呆一笑,伸手,撫上眼角蘭花。

聽聞朝廷終究還是將司夜染那小閻王給派出來了,陳鉞和馬文升雙方都十分緊張。自打從京裏送出消息,兩個人便各自派人探聽著司夜染到了哪裏了。

京師距離撫順關約兩千裏的路程,走得快的如馬文升,晝夜奔馬,在驛站換馬不換人,三天三夜便趕到了;可是倘若來得是個慢性子,或者排場大、規矩多的,那走個十天半個月都有情可原。

更何況此時又已經到了半山黑水雪飄河封的時節,路程上的難度又增加了。

於是陳鉞和馬文升兩人都小心打探著,以計算司夜染能到達撫順關的時間,以便安排自己這邊,做好應對。

可是縱然兩邊一起使力,卻竟然都沒探聽著司夜染的下落!誰也不知道小閻王是到哪兒了,沿途的館驛更是根本就沒接著司夜染的影兒。

對此,陳鉞和馬文升雙方的態度倒是截然不同。

陳鉞更有心機些,跟手下交代,說司夜染這麼多年替皇上辦事,從來都是微服私訪。從前是一頂小圓帽,一匹小黑驢,單人匹馬行走天下,甚至潛行至草原腹地。極其善於偽裝相貌,更天資聰穎,到哪個地方便能極快學會當地的語言和習俗,迅速混跡於當地百姓之中。所以這次八成還是這個例兒,是微服潛入民間了,陳鉞便交代手下,既然尋不著一個人,便處處都當做已經有這個人在,所以各個地方都得加強了防備,不準有人隨意亂說話,但凡有人問到巡撫政績的,不準有說不好的。

陳鉞手下領命安排下去。下頭的小官兒還有的極會做人,組織些窮苦百姓,每天一換班,就跪在城門外頭訴說巡撫的種種政績。倘若城門進出的那煌煌人河裏,有那小閻王在,便一定能聽見。

馬文升倒是個倔脾氣,本就看不慣宦官專權,更何況跟司夜染在皇上麵前還爭執過;而皇上本來先派了他來,結果後來還是把司夜染給派來了,豈不是等於告訴他,皇上對他不滿意、不放心麼?

於是老頭兒一跺腳就發了倔脾氣,幹脆也不打聽司夜染到哪兒了,他自己山羊胡一翹,幹脆離了撫順關,奔遼陽去了,擺明了不吊司夜染了。

這兩位大員正好兩種反應,一種是仿佛遼東哪哪兒都是司夜染,而另個的表現則是遼東滿地都沒司夜染……於是下頭的官員和百姓們就更沒法分清,那位小閻王終究是來了,還是沒來。

實則趁著遼東為了尋找他的蹤跡而一片迷糊的時候,司夜染則根本就沒朝著撫順關,或者遼陽而去。

李朝。

與大明相鄰的平安道,一個叫做“風田”的寧靜小城。

這座小城坐落在山凹裏,當地百姓主要種花為生。每年收獲的鮮花供給給宮廷製作花粉香露所用,更將花瓣用於造紙,進貢給大明朝廷。

這裏每年四季有風穿過山穀,冬暖夏涼。風幫花田裏的花兒們授粉,又將花兒的種子們帶走,幫它們繁衍到田野山川。花田裏的收成都仰賴風的力量,故此得到“風田”這樣美麗的名字。

蘭芽推開紙窗,遙望窗外山河,想起彼時四鈴與她講起這個地名的由來時,眼中粼粼閃爍起的思鄉之情。

她彼時含笑,說一定會去親眼看一看這座風景如畫的小城,然後親筆為四鈴將那小城今日的風貌畫下來,以慰四鈴思鄉之情。

今日,她終於來了呢。

她剛看沒兩眼,房門就被推開,愛蘭珠火燒火燎地撲進來:“你發什麼瘋啊!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敢開窗見風,你不要命了!”

愛蘭珠叫喚得歡,蘭芽卻笑笑盯著她頸子上的傷:“知我不能見風,難道你喉嚨上的傷就允許你能這麼大喊大叫了麼?”

愛蘭珠麵色便一紅,急忙攏住裙子在蘭芽身邊跪坐了下來。她身量高,李朝的民居天棚又實在矮,她站著都直碰頭。

她坐下,氣勢就也跟著矮了許多,訥訥地說:“我沒什麼大礙了。倒是你自己從馬上摔下來,還隻顧著替我包紮。這一路又狂奔到李朝來,你比我辛苦不知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