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誰來救我(1 / 2)

他便更緊張,忖著該如何回答。當然不能說那晚見過,否則豈不是等於在司夜染麵前說,那晚的事兒就是司夜染幹的!司夜染前麵已經煽夠了跟仇夜雨的兄弟情,他現在還如何敢說破!

馮穀便隻能皺眉:“隻是覺得這孩子的眉眼,很是熟悉。”

司夜染轉回眸去,“伴伴剛從遼東回來。難道這孩子的眉眼竟是在遼東見過?”

馮穀心下又是轟然一聲!

便不敢再隱瞞了,“回,回大人,下官隻覺這孩子眉眼像極了,像極了前任遼東總兵袁國忠的公子……袁星野。”

馮穀曾在遼東監軍三年,遼東軍鎮上下將領的子弟,他大多都見過。

想起袁國忠的一家慘死……馮穀不由額上涔涔汗下。

遼東為朝廷九邊之首,肩背京師,西防蒙古,東惕女真,可以說遼東的得失關係到朝廷興亡。於是遼東總兵之職,曆來極為重要。

袁國忠為朝廷鎮守遼東十餘載,屢次擊退蒙古襲擾,平息女真叛亂,功勳卓著。可是最終……還是被朝內朝外聯手構陷,落得削職待罪,一家三十餘口在遷徙途中被韃子仇家守株待兔而全部誅殺殆盡。

一代忠良,飲血碧野。

那之後的整整一年,馮穀幾乎每晚都被噩夢嚇醒。也曾悄然準備了祭果,隻求袁國忠不要再來找他。那件事,他也隻是聽命罷了,他也沒辦法的……

馮穀醉了,起身告辭。

司夜染望著馮穀蹣跚背影,森然挑唇:“此人,留不得了。”

要除掉馮穀,自然不能在靈濟宮地界。息風親自帶人尾隨,遠遠等馮穀遠離,正待動手,夜色裏忽然無聲走出一人。

在夜色裏,那人竟穿血紅的衣裳。

息風一皺眉,“花,你怎來了?”

“我來,自然也是要幫大人辦事。暗殺這類的活,原本便是我的長項。除掉馮穀,總歸不能讓仇夜雨看出蛛絲馬跡,而你們動手總歸難免留下痕跡。”

藏花從小便被培養成暗殺工具,最善神不知鬼不覺的暗殺手段。息風知有理,便按回刀柄,向手下人使個眼色。手下如一陣夜風無聲退去,息風囑咐藏花:“馮穀在遼東監軍多年,熟識刀馬,你要多加小心。”

“我亦有幫手,你放心。替大人辦事,必定要萬無一失。”

息風帶人離去,藏花目送他們走得沒了蹤影,方回首而瞥:“你出來吧。”

濃墨夜色裏,走出一臉蒼白的蘭芽。

馮穀被帶到花園赴宴,司夜染與息風、虎子都在那邊,藏花便來到聽蘭軒,冷笑質問蘭芽,是否真當這靈濟宮眾人都是傻子了,竟然膽敢再度私出宮去,而且自作主張將馮穀帶回來,還不知深淺地直接帶去麵見大人!

蘭芽沒想到藏花消息如此靈通,隻自辯說:“我已去麵見過大人。大人尚未訶責,怎的二爺倒要越俎代庖了不成?”

藏花冷笑:“我這是保護大人!當我不知你恨不得大人死,所以你此舉名為幫大人辦事,實則是要構陷大人,我自然不會放過你!”

蘭芽反倒笑了:“二爺當如何?殺了我麼?”

“我怎麼會”藏花笑起來柔媚萬端,走過來伸手指挑起蘭芽下頜。

這動作真是像極了司夜染,由此可見他們二人之間耳濡目染該有多親近。

“大人既將你交到我手裏,我若殺了你,在大人眼裏隻能是我無能,竟管教不得你……所以我不會殺你,可是我要一根一根拔掉你身上的刺。”

那一刻,蘭芽尚不知藏花要如何懲罰她;可是此時,她卻突地懂了。

藏花在如墨夜色裏,指著前方馮穀影影綽綽的背影,一字一聲道:“那個禍端既然是你帶回來的,便由你負責除掉。”

“你要我殺人!”寒意從蘭芽心底爬升,透過骨頭縫兒漫延開去。

藏花咯咯一笑,走過來親昵攬住蘭芽肩頭:“很怕,是麼?人這輩子最可怕的不是殺人,而是第一回殺人……好榮幸,我將見證你第一次殺人時的恐懼。”

蘭芽嘶氣,手腳不由自主地寒顫。

藏花的手指比女人還要幼滑,他滿意地沿著蘭芽顫抖的手臂滑到她手腕,輕輕握住。將刀柄淡然塞到蘭芽掌心裏,再替她將手指收攏,柔聲安慰:“別怕,殺過這一個之後,你就再也不會害怕了。”

蘭芽雙手握住刀柄,牙齒不停打顫。

紫府宦官個個殺人如麻,可是她怎麼行!

“為什麼非要殺他?”她大喊。

嘴卻被藏花一手捂住,他眯眼望向馮穀方向。

幸好馮穀醉得深了,並沒有什麼異動。

藏花盯著蘭芽的眼睛:“殺人最大的理由就是:如果你不殺他,那他就會殺你!”

“可是他沒有要殺我!”蘭芽在藏花掌裏嗚嗚地喊。

“沒有麼?”藏花冷冷抬眸:“你忘了那晚在林子裏,如果不是慕容救你,你就被馮穀糟蹋了!他那時捉住你時,可半點沒有對你手下留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