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大門,紅燈高掛。
地上還鋪著大紅的紙屑,空氣中的火藥氣兒還熱辣辣地沒散盡。
大家夥兒的眼睛都盯著他呐——
可是他卻仿佛都不再在意,而是在她奔進門檻的刹那,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辛歡心內登時警鈴大作!
扭頭瞪他,急忙甩手,低低警告他:“你要幹嘛?!”
他含笑跟上來,堅定立在她身側,眯眼一笑:“……一起回家。”
辛歡驚了,急著一跺腳:“和鬱!”
他長眸映著紅燈,瀲灩一醉:“……歡。”
他竟這樣!
故意拖她的手,還故意這樣稱呼她!
辛歡一張臉已是白了,縱然映著紅燈,卻也沒有半點血色。
一眾家人也都傻了,恨不能捂上自己的耳朵,以示自己方才什麼都沒聽見。可是現在就算真去捂,仿佛也隻是掩耳盜鈴。
德叔便皺眉,推著兩個小的:“快進門吧,外頭冷,先生和太太都等著呢。”
和鬱又笑了,這一刻長眉上仿佛都印染著燈影搖紅,他就著德叔的話對她說:“來,我帶你‘進門’。”
辛歡肝兒都顫了。
明明知道不可以,可是這一刻,她竟然生出這麼些期盼。
這是不可以的,對不對?
可是和鬱卻不容她猶豫,已然再度收攏了她的指尖,抬步帶她一同跨過了那道高高的門檻去。他笑,躬身在她耳邊說:“也許會有刀山火海——可是若論某些地方的婚俗,新娘子進門本就要跨‘刀山’,邁‘火盆’的。”
她隻能低低垂了頭,無力地呢喃:“你別鬧了,求你。”
庭院裏忽地風來,颯颯吹動左右一邊一棵栽種的桑樹與梓樹。
一個黑衣的身影,穿過垂花門的繁複花影而來,立在紅燈下,卻牙齒白得仿佛閃過刀光:“歡歡,和鬱,你們怎麼才回來?我可等候多時了。”
辛歡悚然一驚。
辛歡讓自己平靜下來,跨前一步問:“小龜,你怎麼來了?”
夜色拌著紅燈,落在小龜麵上,更顯曖昧不明。
他攤手笑,“好奇怪麼?這是白家,我當然要回來過年。”
辛歡仿佛覺得有趣,笑著抬眼凝望他:“你自己信麼?”
小龜麵上滑過一絲尷尬,卻極快掩住,微微聳了聳肩:“為什麼不?過年灶王爺上天都被灶糖封住了嘴,不言人間是非,我又有什麼做不到?”
小龜的目光越過辛歡,瞟向立在她身後的和鬱:“……再說,年假不過七天而已。什麼事過了年再說,也不遲。”
小龜與和鬱的目光淩空相撞,小龜的笑便更顯冷硬:“就當這是,最後的狂歡吧。”
辛歡心下驚跳,忍不住低聲嗬斥:“小龜,你到底想幹什麼!”
小龜這才收回目光,垂首,隻靜靜凝望辛歡:“……我要你。”
“這最後的七天時間,我給你最後的機會選擇:跟我走,便一切都不會發生;如果不,狂歡之後便是地獄!”
和鬱無聲走過來,擋在辛歡麵前。月光穿過樹影,瑩瑩白白落在他麵上,他始終都是平靜地微笑:“小龜舅舅,你方才還說過年不喜言是非,這又是做什麼?”
白振軒已然從垂花門迎了出來,看三個小的這樣冷麵相對,便輕咳了一聲:“院子裏風大,還不都進屋來?”
這樣的夜晚,嶽映天咬牙切齒地盯著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