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龜一驚:“你說什麼!”
那天在茶室,和鬱竟然用三根牙簽刺中他手臂上三處穴道——他大驚失色,卻以為可能隻是巧合。可是此時和鬱卻又這麼說!
和鬱卻不想給他回答,隻悵然卻又釋然地一笑:“忘了,也好。”
小龜蹙眉,心底翻湧過異樣的情緒。可是他自己卻捉不住,辨不清。
他習慣了掌控局勢,他不喜歡成為被引入迷宮的人,於是他急忙轉換話題重新找回主導權,說:“你既然想到那死亡密室就是我準備給你的,於是你就逃跑了?哈,果然是個膽小的文弱書生。”
和鬱不急,依舊淺淺地笑:“膽小?那倒是舅舅你錯了。舅舅忘了你預備下的玩兒法,就叫做‘逃脫’麼?”
“真可惜,我沒有給小龜舅舅殺我的機會。我在進密室之前已經先成功逃生,我又何必要進去尋什麼秘籍?——這才是逃生的最高境界,不是麼?”
“至於那樣十分十分珍貴的禮物……錯過了就錯過了。沒有那件東西來救她,我卻還有其他的法子、屬於我自己的法子。小龜舅舅,我不會按著你設定的遊戲規則來闖關的,更不會依賴你提供的法寶,請你記好。”
小龜恨得啞口無言。
半晌方緩緩地說:“好……,這就是徹底關閉了我們協商的門。那麼無論因此而發生什麼,那也都是和鬱你的錯。是你不肯救歡歡,是你一味隻想贏過我……”
和鬱輕輕歎了口氣:“小龜,你心魔難自解。你明明不舍得做那些事,還要拚命給自己找理由才能做——那你又何必非要這樣做?”
“難道真的不能放棄麼?為了歡……”
小龜一聲怪笑:“然後眼睜睜看著你們兩個卿卿我我麼?我寧願死,也做不到。”
小龜那邊掛斷了手機,和鬱攥著手機微微蹙眉。
長生和小萌都擔心地在旁邊守了半天了,見狀忙走過來。
和鬱勉力笑笑:“沒事。別告訴她。”
裏頭場務出來催促,要進去錄影了。
一場春晚,人頭攢動,歌舞升平,歡天喜地。
青花和月錄影結束,早已是夜色傾城。
辛歡與和鬱會合,兩人都給對方呈現上最平靜、最甜美的笑。什麼都沒說,隻是挽住了彼此的手,踏上歸途。
此時此刻,整個中國都已經沉浸在了慶祝春節的喜慶氣氛之中去。這正是個舉家團圓、每個人都該歡歡喜喜的時候,於是還有什麼事,會比高高興興地過年,更重要?
和鬱訂的班機特地比青花和月團隊的晚了一班,所以這次他們兩個除了有長生和小萌陪同,再無其他人跟隨。
坐在深夜裏安靜的頭等艙裏,兩人並肩,蓋著頭一條毯子。兩隻手在毯子下,緊緊地握在一起,誰都不舍鬆開。
辛歡靠在和鬱肩頭,尋個笑話說:“你故意訂了晚一班的飛機,那三位大人不笑話你麼?”
和鬱便笑:“當然有。不過若真的坐同一班,你自然會不自在。所以他們笑就讓他們去笑好了。反正他們也都各自有把柄在我手裏,遲早,我都會笑回去的。”
辛歡便挑眉:“真的?快給我說說!”
十二少與他的小淨璃,花花公子花上苑與清冷的英鴿,以及AA與BB,那都將是多麼美麗的故事——隻是,他們卻都明白,那些故事再美麗,卻也一定都比不上他們的這一段。
夜晚的飛行,大鳥平靜穿越雲層,前方茫茫,引向一個未知卻酣然的夢。
辛歡靠著和鬱的肩,聽著他柔聲的講述,攥著他的手……終於,安靜睡去。
等她睡熟,和鬱才輕輕皺起了眉。
該如何,為她擋過這一場即將到來的,暴風雪?
回到D市,盡管辛歡使了不少小手腕,比如催著和鬱先回他家看看啊……之類的,和鬱還是堅持跟她一起回了白府。
因到了年根兒底下,他們的車子一進巷子,白府的家人便挑高了一掛紅鞭,迎著車頭就放開了,劈劈啪啪的,飛上半空的喜慶。
和鬱在車裏便捉緊辛歡的手,含笑說:“小時候見人家接新娘子,都是這樣的。”
辛歡更是大窘,使勁甩脫了他的手,趕緊從自己這邊車門鑽出去。站在車門口還得提醒他:“回到你外公家,你千萬別亂說。記住!”
這世上,她現在已經不怕任何人知道她愛他,可是唯獨還是沒想好該如何麵對一個人——母親。
和鬱笑眯眯答應了,從另一邊車門鑽出來。
白府家人以德叔為首,都笑眯眯地迎出來,歡歡喜喜地喊著“小少爺”;見辛歡也一同回來,方有些尷尬地再追喊一聲“二小姐也回來啦。”
辛歡更覺別扭,便逃命似的趕緊搶先奔上門階去。
卻不想和鬱仗著兩條大長腿,將車裏的東西都安排給德叔,便兩步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