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之初,蔣介石命韓複榘指揮山東軍事,承擔黃河防務。但韓一心隻想保存個人實力,在日寇僅以少量兵力進攻山東時,韓竟不加抵抗,擅自撤退。蔣介石決心處決他。
1938年1月11日,蔣介石到開封召集北方將領開會,劉峙也接到會議通知。
蔣介石滿臉殺氣,劉峙不由膽戰心驚,怕懲除的懸劍落到自己頭上。直到錢大鈞來找他,叫他開會時坐到韓複榘旁邊,以防有變,及在門外設伏等,劉峙才確準這次懲罰的不會是自己,一顆心才落到實處,走進會場時又挺起胸脯,拿出往日的威風。
到第二道門時,韓的隨員被通通留下。劉峙和韓複榘說著笑話。劉峙明知故問:
“韓青天啊,聽說你開會問過,到齊沒有?不到的舉手,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韓複榘哈哈大笑,回道:“聽說你講過,這毒氣分三種:一是毒氣,二是毒瓦斯,三是瓦斯氣,大概不假嘍。”
劉峙尷尬一笑:“彼此彼此,英雄所見略同嘛!”
他們走到副官處,見牆上貼著通知:奉委座諭,今晚高級軍事會議,為慎重起見,所有到會將領,不可攜帶武器進入會議廳,應將隨身武器交副官長保管,給予臨時收據,候會議完畢後憑證取回。韓複榘本不滿意,但見別的將領都將槍支放下,他也就把隨身兩支手槍掏出交給副官處,隨手領了存取牌號,進了會議廳。
不多時,蔣介石披著黑大氅,冷冷地走了進來。眾將領立刻肅靜,“刷”地一聲站直敬禮。蔣介石點頭揮手,大家才坐下。韓儀宣布:“蔣委員長講話,大家歡迎!”一陣掌聲之後,蔣介石幹咳了兩聲,慢慢說道:“我們抗日是全國一致的,這是我們每一個將領義不容辭的責任。可是,竟有一個高級將領放棄山東黃河天險的陣地,違抗命令,連續失陷數大城市,使日寇順利地進入山東,影響巨大。我問韓主席:你不發一槍,從山東黃河北岸,一再向後撤退,繼而放棄濟南、泰安,使後方動搖,這個責任,應當是你負擔!”
韓複榘一向以老資格傲上,並沒被蔣介石的話嚇住,反而毫不客氣地頂了上去:
“山東丟失是我應負的責任,請問蔣委員長,南京丟失是誰的責任呢?”
蔣介石早有防備,沒等韓複榘說完,就指著他厲聲說道:“現在我問的是山東,不是問南京,南京丟失,自有人負責!”
韓複榘拍拍旁邊劉峙的椅把,莞爾一笑:“好,不說南京,就像這位劉司令長官,不也丟失了保定和石家莊……”
劉峙急得一頭汗,連忙說:“我跟你不一樣,我跟你不一樣!我……”錢大鈞怕他隻顧解釋,誤了大事,直朝他使眼色,“咯咯”地清喉嚨。這才令劉峙想起自己今天擔當的角色,立即臉上賠著笑,拉住韓複榘說:“委座正在火頭上,他的脾氣很壞,萬一生了氣,可了不得,你我到外邊休息一會兒再說吧。”起身勸韓複榘走出會議廳。韓複榘不知是計,還在大聲大嚷地申辯。一出樓門,見院裏有一部小汽車,劉峙當下親熱地說:“這是我的小車,你先出去玩一會兒。”他又對上來的幾個軍統人員說:“這是韓主席,你們好好伺候!我還要參加會,回頭再見!”說著,將韓推進車,“砰”地關上車門。韓複榘剛坐下,汽車就出門,前邊兩個彪形大漢,一左一右圍了過來,對韓複榘說:“你被逮捕了,這是委座的逮捕令!”
1月19日,由何應欽、何成浚、鹿鍾麟分別擔任審判長、審判官,在武昌軍法執行總監部會審,韓複榘始終不說一句話。審判官宣布韓複榘不遵命令、擅自撤退、強索民捐、侵吞公款、搜繳民槍、強派鴉片等罪行,問韓有何申辯,韓複榘仍然一言不發。到24日晚上7點左右,有個特務到韓的房間,說:“何審判長請你談話,請跟我去。”
韓跟了出來,剛下了樓,隻見院裏盡是持槍荷彈的特務,他知道大事不好,就說:“我腳上鞋小,等我回去換一雙鞋再去見何審判長。”他剛返身,樓上特務冷笑一聲:“你還想走!”舉槍就向韓打去,連中七槍,韓當時倒在血泊之中。回報給蔣介石,蔣卻生起氣來:“他是二級上將,不應該打他的頭部……”
劉峙這次受驚不小。因他與韓複榘的確同病相憐,不但連失數城,在西安事變時韓曾通電支持過張、楊……韓複榘被處決了,劉峙又惶惶不可終日。他還了解到,與韓複榘合謀倒蔣的劉湘,在韓被扣時,正在漢口住院治療胃潰瘍病。蔣介石派何應欽到醫院去見劉湘,告訴他韓複榘已被扣押。劉湘知反蔣事已泄露。在何應欽走後十分鍾,劉湘大口大口吐血,昏迷不醒。三天之後,劉湘死去。
劉峙越想越怕……
蔣介石是不想再起用劉峙了。但何應欽認為劉峙畢竟是黃埔元老、二級上將,總得給點麵子。蔣介石被抗戰拖得顧此失彼,沒有多想,接受了何應欽的建議,把劉峙派到洛陽,任第一戰區副司令長官兼陸軍第一區新兵督練公署主任。不久他又調至宜昌任四省邊區綏靖公署主任,本想鬆口氣,誰想武漢失陷後,宜昌又吃緊。蔣介石調陳誠兼第六戰區司令長官,駐節恩施。劉峙要受陳誠的調遣,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碼下一張老臉,去向蔣介石請調。蔣介石又把他調到重慶去當衛戍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