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鈞與俞飛鵬是多年好友,關係一直很好。黃埔建校之初就在一起工作,一個當參謀處處長,一個當經理部主任,以後又同在軍政部任職。錢大鈞給他出主意:
“老頭子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我看今晚你無論如何不能去,但明早就得把事情辦利索。”
“那要是老頭子追查得緊呢?”
“我先替你打打圓場。”
俞飛鵬感激地一把抓住錢大鈞的大手,上下直搖:“你真是菩薩!”
俞飛鵬沒敢再睡,披衣起來製定計劃,一大早向部下下了死命令,限日內解決:
一、選派精幹男話務員晝夜24小時值班;二、女話務員撤換;三、遇有委員長電話,均直轉淞滬前線,其他電話一律掐斷讓路。
刀架在脖子上的任務總是執行得準確無誤。緊急措施實行之後,蔣介石的電話暢無阻。在11月份的一個晚上,蔣介石與顧祝同通了20多次電話,其他打到漢口、廣州的電話也無一次耽誤。這時,俞飛鵬才抖擻起精神,穿戴整齊,來到黃埔路官邸,找到錢大鈞。錢大鈞拍拍他的肩膀說:“走,雷霆過後準是晴天。”
俞進了蔣的辦公室,見他正在閉目養神,就站在一邊不言語,直到蔣介石抬眼,才上前一步,低聲說:“部下失職,請委員長訓示。”
蔣介石呼地從椅子上站起,朝後擺擺手:“你幹得不錯!”
錢大鈞也在一旁幫腔:“樵峰近來辛苦得很。”
從辦公室出來,俞飛鵬又抓住錢大鈞的手左謝右謝。錢大鈞湊在俞的耳朵旁嘀咕:“委員長就這樣,要順著他來,不然……”
但事隔不久,又出現了類似的事。
淞滬失陷後,國民政府西遷重慶。自從上次女接線員頂撞了蔣介石以後,侍從室下令一律不得使用女接線員。而蔣介石拿起聽筒後,隻要一聽是女性聲音,不說話就掛斷。到了重慶後,大家漸漸地把這事淡忘了。蔣介石剛到重慶時,又是一個夜晚,他掛撥長途電話詢問武漢前線的作戰情況。電話接通後,聽到一個女話務員的聲音,由於事關緊急,蔣也就沒有掛斷。蔣介石的一口寧波官話,重慶姑娘哪能聽懂半句。況且她也不知道通話人是蔣介石,於是馬上冒出一句道地的四川口頭禪:
“你這是說的啥子喲?”蔣介石又被惹怒了,“啪”地掛上電話。於是侍從室又忙乎起來,把電話局負責人叫去訓斥了一通。
從這以後,一直在十多年的時間裏,再也沒有女話務員為蔣介石轉接電話。
收拾韓複榘
抗戰全麵爆發以後,在西安事變中引起蔣介石猜忌的劉峙,又被任命為第一戰區第二集團軍總司令,從開封進駐保定。劉峙從失落的陰影裏走了出來。
這時,南口戰役已經打響。上任三天的劉峙接到蔣介石的電話:南口方麵吃緊,我已派衛立煌率第十八、八十三、八十五師前往增援,平漢方麵,望你火速發動佯攻,以行牽製。
劉峙接電後,說不上是緊張,還是興奮,立即召集部下商議出兵。他當即命令孫連仲抽調一個旅,以一部威脅坨裏一帶的日軍,並警戒側翼,以主力向五平口千軍台之線佯攻。同時督率各部按他的老一套戰術,沿線構築工事,等候敵人來犯。
平津失陷後,日寇氣焰囂張,從北平、天津分三路展開攻勢,一路沿平漢線南犯,襲擊涿縣、保定、石家莊;一路由津浦線南侵,直取滄縣、德州;另一路沿平綏線西出南口,向晉察綏進攻。劉峙想過來想過去,又搬出他的老辦法:節節防守,以琉璃河為限,讓孫連仲部守平漢路的良鄉,讓萬福麟部守右翼的固安,讓孫殿英守左翼的門頭溝,布成三道防線,他自己坐鎮保定,指揮全局。
他不抽煙,不喝酒,也不打牌,守在電話機旁聽著前方的消息,閑得無聊便翻來覆去看自己的大手,仿佛要從中看出個陰陽八字。
8月25日,戰鬥開始。劉峙走到巨幅軍用地圖前,指頭隨著敵軍的進攻路線推移。越往前推,他的神色越緊張,額頭冒汗。日軍先集結了一個師團,佯作中央突破,與孫連仲部隔河對峙。到了9月上旬,日軍突然變更計劃,從固安偷渡永定河,以飛機大炮猛攻右翼萬福麟部陣地,隻用一天工夫,就渡過琉璃河,將萬軍打垮,繞過正麵守軍,直插保定。劉峙頓感形勢嚴峻,準備在保定附近與日軍會戰。他令關麟征軍加強新安、槽河頭、滿城的陣地,拒敵南下。關部以三個師的兵力配備於十公裏長的陣地上,因而兵力不敷,準備尚未就緒,9月20日,徐水東西一線陣地被敵突破。21日早晨,日軍開始攻擊白洋澱至滿城之間的主要陣地。在敵飛機與炮火轟擊之下,工事多被摧毀,是晚陣地被突破。24日,保定即告失陷。劉峙帶上大小太太,坐上車,一口氣逃到石家莊。可沒過兩個月,石家莊又陷落。蔣介石氣得大罵劉峙“飯桶”、“老朽”、“不堪重用”,命他將指揮權移交商震、黃紹,卸職回開封。此次潰退,劉峙盡喪失地,狼狽不堪,被國人譏之“長腿將軍”。
僅半年時間,整個華北幾乎全部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