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魂驚華清池(2)(2 / 3)

果夫、立夫兩先生:

分手十年,國難日亟。報載兩先生有聯俄之舉,雖屬道路傳聞,然已可窺見兩先生最近趨向。黃君(張子華)從金陵來,知養甫先生所策劃者,正為賢者所主持。呼高應遠,想見京中今日之空氣,已非昔比。敝黨數年呼籲,得兩先生之振導,使兩黨重趨合作,國難轉機,實在此一舉。

……兩先生居貴黨中樞,與蔣先生又親切無間,尚望更進一言,立停軍事行動,實行聯俄聯共,一致抗日,則民族壁壘一新,日寇雖狡,漢奸雖毒,終必為統一戰線所擊破,此可敢斷言者。敝方為貫徹此主張,早已準備隨時與貴方負責代表作具體談判。現養甫先生函邀麵敘,極所歡迎。但甚望兩先生能直接與會。如果夫先生公冗不克分身,務望立夫先生不辭勞瘁,以便雙方迅作負責之商談。想兩先生樂觀事成,必不以鄙言為河漢。

臨穎神馳,佇待回教。專此,並頌時祉!

周恩來

9月1號

國共兩方的最高級談判,眼看就要促成,卻因蘇聯駐華大使的幾句戲言而急轉直下。

9月間,《中蘇互不侵犯條約》的文字已逐漸成形。在一次討論會上,困乏的蘇聯駐華大使、蘇方談判代表鮑格莫洛夫伸了個懶腰,對著陳立夫說道:“一旦中日爆發戰爭,我們決不會幫助中共。”

陳立夫瞪大眼睛,以為聽錯了。可鮑大使還在喋喋不休:“陳先生,中共隻有兩三千兵力,如果他們不聽話,你們就把他們消滅算了。”

鮑大使漫不經心地收拾著文件,準備退場。陳立夫張著嘴,半天沒動窩。

陳立夫跑到蔣介石那裏一說,蔣介石也愣住了,連連追問:“談判中喝酒了沒有?”

“沒有。”

“鮑先生有無精神病史?”

“沒聽說過。”

“翻譯有無錯誤?”

“我找兩個翻譯核對過,況且鮑大使也懂不少漢文。”

蔣介石在搖椅裏來回晃著,似乎在篩選自己的想法:“你能確準他說的是真是假嗎?”

“他說的是真的!”陳立夫類似喊叫地答道,他眯起眼回想著,“在談判時我跟他說過,如果中國將來共產化,對你們蘇聯有什麼好處?你們能製服一個比你們人口多三倍的中國嗎?他並沒表示反對,而且還同意讓我將此話密告蘇聯政府呢。”

蔣介石聽得出了神。他在3月27日就曾接到閻錫山的告捷電報,電報謊稱:

“我軍於24日攻下各要隘。據俘虜供稱:毛澤東見各要隘不守,即率軍五百餘西竄,中途被我軍截擊,斃三百餘人,毛澤東及其妻(賀子珍)及政治部主任楊尚昆僅以身免……”蔣介石對此半信半疑。他一直在想著自己腦子裏轉來轉去的那個念頭——消滅共軍,畢其功於一役,此刻,他在這種念頭驅使下說道:“與中共的談判隻可虛以委蛇,可趁中共孤立無援之時,將其徹底根絕。我要親自出馬督戰,命令張學良、楊虎城出兵剿滅共匪!”

督戰途中,蔣介石接到周恩來9月22日的來信。信的最後一段說:

……先生為國民黨及南京政府最高領袖,統率全國最多之軍隊,使抗日無先生,將令日寇之侵略易於實現,此漢奸及親日派分子所祈禱者。先生與國民黨之大多數,決不應墜其術中。全國人民及各界抗日團體嚐屢屢以抗日要求先生。先生統率之軍隊及黨政中之抗日分子,亦嚐以抗日領袖期諸先生。共產黨與紅軍則亟望先生從過去之誤國政策抽身而出,進入於重新合作共同抗日之域,願先生變為民族英雄,而不願先生為民族罪人。先生如尚徘徊歧路,依違於抗日親日兩個矛盾政策之間,則日寇益進,先生之聲望益損。攘臂而起者大有人在。

局部抗戰,必將影響全國。先生縱以重兵臨之,亦難止其不為抗戰怒潮所卷入,而先生又將何以自處耶……

蔣介石把信紙丟在桌上,對身邊的將領說:“他們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急於同我妥協。我不會上當。”他又電告陳立夫,他將以軍事壓迫和政治解決雙管齊下。一麵繼續調集部隊“圍剿”紅軍,一麵仍由曾養甫出麵,再次邀請周恩來到香港或廣州談判。

中共回電,周恩來可以飛往廣州談判,但先決條件是國民黨不再做喪失領土主權的事,暫停進攻紅軍,立即準備抗戰。蔣介石得信更加振奮:“窮途末路還講什麼條件!命令部隊加緊進攻,‘剿匪’已達最後五分鍾階段!”

周恩來自然無法成行。由在上海的潘漢年為代表,同國民黨作初步談判。周恩來將此電告正在西安的張子華,要他轉告曾養甫和陳立夫。

陳立夫也是利令智昏。當潘漢年帶著周恩來的書信,如約在上海滄州飯店同陳立夫會麵時,陳立夫一反平日和藹態度,板著臉,屁股扭到一邊,口大氣粗:“我現在是代表蔣委員長答複你,既然你們共產黨願開誠合作,那我就好提任何條件了。”

潘漢年一愣。

陳立夫已在宣讀條件了:“對立的政權和軍隊必須取消;紅軍目前可保留三千人之軍隊;師長以上的領袖一律解職出洋,半年後召回,按才錄用。”

潘漢年額頭罩上一重陰影,慍怒地說:“這是蔣先生站在反共立場上的收編條例,哪裏是抗日合作的談判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