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作息調整得跟鍾表一樣精確的時候,某一天,孟婆忽然示意我跟她出門。一直以來,我都對房間裏的那道門充滿了好奇——我每天的吃穿用,都是孟婆從那道門後拿出來的。我早就想到門後麵去瞧瞧了,但苦於沒有機會,孟婆限令我隻在床和廁所間行動,我不敢違背孟婆的命令。
難得孟婆許我跟她一起去門後邊,我趕緊的跟上了她的腳步。
出乎意料,門外竟然隻是一條牆皮剝落的空曠走廊。走廊的一頭連著樓梯,樓梯對麵有一扇門。跟著孟婆踏著吱吱直響的木頭地板站到那扇門前,我看到孟婆抬手敲門待得到允許後方才推開門,挽著我的胳膊一同走了進去。
孟婆的謹慎無端的影響到了我,我小心翼翼的跟著孟婆動作,不敢走錯一步。
“來,坐過來!”
聽到先前叫我們“進來”的那個聲音招呼我,我下意識的看向了孟婆,孟婆衝我點點頭,我猶豫著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看看,這是什麼?”
對方示意我看麵前茶幾上的一個閃得我眼睛發花的透明圓球。我不知道這是什麼,遂又回頭看孟婆。
孟婆與我身邊的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後方跟我說:“你在這裏,好好聽程主任的話,我回去給你糖吃。”
說完話,孟婆走了。我回頭看看身邊這個程主任,程主任對我笑了一笑,便即又示意我看球。
雖然孟婆臨走的時候隻說了我聽話就給我吃糖,並沒有提我不聽話的後果,但我因服從慣了,當即便按照程主任的意思重新看那個閃閃發光的球。
“好看嗎?”程主任誘導我:“眼睛盯住球,不要眨眼,然後,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程主任說得很珍重,由不得我不信這個球裏沒有秘密。我專注的看著眼前的球,然後便覺得眼前一花,自己真於球心看到了什麼閃動。
“對了,就是這樣,你看著球。”程主任極溫和的問我:“眼睛累不累?若是累了,那便聽我下麵的指令。來,閉上眼睛,慢慢的,閉上眼睛……”
跟隨程主任飄忽的聲音,我感覺到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我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你叫什麼名字?”黑暗中,我聽到一個聲音問我。
我叫什麼名字?我下意識的思索,是阿,我叫什麼來著?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模模糊糊的思索良久,我雖沒記起自己的名字,但卻記起了一個親切慈祥的聲音。
“梅梅啊,”聲音如是說:“若有人冷不丁的問你的名字,你可千萬別告訴他。”
“這世界上啊,有這麼一類壞人,專收小孩子的魂靈。你一把名字告訴他,他可就把你給收走了。”
“那你就再見不到外婆了!”
再見不到外婆了!是的,我想起來了,我有一個外婆。
“你叫什麼名字?”黑暗中的聲音再次問我。
“你不要別再問了!”我惡狠狠的回答道:“再問,我不會告訴你的!”
“你是壞人,想收我的靈魂,做夢去吧!”
“走,趕緊走!再不走,我可就拿桃木劍斬你了!”
說著話,我便即就去腰間拔劍,結果卻拔了一個空。咦?我的桃木劍呢?看著自己的手,我忽然想起來了,昨天下午,程家做法事,我去程家跟清虛觀那個牛鼻子學了半天抓鬼,許是忘在程家。
恭謹,我剛想問恭謹看到我的劍沒有,便即猛然醒悟,這壞人還在,若被他知道程家哥哥的名姓,也很是不妥。
“我不是壞人,”聲音停頓了一下,又道:“你若不信,不妨砍我兩劍!”
我聽著現在說話的聲音與方才不同,心中越加疑惑。“你是誰?”我大聲地反問道:“你敢,告訴我你是誰嗎?”
沉默許久,對方方緩緩說道:“我是俞崇天。”
俞崇天?我想不出這俞崇天是《山海經》、《搜神記》中的哪一號,便即奇怪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可還記得我?”
我覺得一個妖怪來找我,終歸有些道理,所以,即便這個俞崇天的名號聽起來不是一般的生疏,我依舊耐心的想了一想,然後還真叫我影影綽綽的想起了一些。
“俞崇天啊,”
我得意說道:“我知道你!”
“你,你還記得我?”
這有什麼?看到對方的不可置信,我不屑的嗤笑,隨即便以極肯定的語氣說道:“當然記得!”
“兩年前你死的時候,是我把你埋在姑蘇城外鳳凰山上的桃花庵的。”
“如今,你想來拘我的魂,想恩將仇報,根本就是打錯了主意。”
“聰明的,趕緊走,不然,”我發狠說道:“我這就去桃花庵,殺黑狗灑血,然後將你開棺鞭屍,搓骨揚灰。看你再如何來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