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大清(5)(3 / 3)

不僅如此,《明史》一案還開了以"逆書"索賂的惡劣先河。一些惡棍小人紛紛效法,去挑別人著述中的言辭紕漏,牽強附會,指為"逆書",漫天敲詐。後來竟發展到歹徒們索性自製逆書、想敲詐誰就把誰的名字列上的地步。就曾有沈天甫、夏麟奇、呂中等人合刻了一本詩集,假托為陳濟生所編,偽稱收集了大江南北名士大家700多人的逆詩。由沈天甫於康熙六年(1667年)敲詐內閣中書吳元萊二千兩白銀,遭拒後,就將該書檢舉報官了。但刑部審理後,真相大白,於是沈天甫等四人自食其果,被判斬首。

康熙八年(1669年),康熙帝親政,智殺權臣鼇拜後,采取了一係列寬文網之禁、懷柔漢族知識分子的政策,使得思想界、文化界相當活躍,不少被稱道為"勝國(指明朝)遺民"的著作都結集出版。

但僅隔十年,就發生了著名的戴名世《南山集》案。戴名世原是清廷翰林院編修。因憤慨朝廷隨意篡改明史,他效仿司馬遷,通過訪問明朝遺老和參考文獻資料編寫了《南山集》。該書印出十年後,於康熙五十年(1711年)被指控書中用南明年號並涉及多爾袞不軌之事。結果戴名世被判淩遲處死(後改為斬刑),戴氏家族凡男子十六歲以上者立斬,女子及十五歲以下男子,發給清朝功臣家作奴仆。受此牽連的有方孝標(曾提供參考資料《黔貴記事》)、戴氏同族有職銜者、給《南山集》作序的汪灝、方苞、王源等及為書捐款刊印出版的方正玉、尤雲鶚等人及其妻、子,共計三百多人。

有論者認為,清朝入關後不久,進行祭祀黃帝和尊孔,自詡為道統和學統的繼承人。一個是祭祀黃帝,另一個是尊孔,是傳統中國人的文化標誌,是曆史文化認同的標誌,也是"以夏變夷"的裏程碑。並指出,清皇帝雖然在入關不久進行"黃帝祭祀與尊孔",完成向傳統的"中國人身份"的轉化,但是有其名未必有其實。這是利用了儒學理論的漏洞,從此用"夷夏之辨"反清失去了很大一部分理論根據,知識分子開始分化。

的確,清朝統治者在對各族上層分子進行籠絡利誘的同時,還努力加強文化思想上的統治。統治者大力提倡程朱理學,積極進行思想誘導。對不利於他們統治的思想言行,則進行嚴厲鉗製和殘酷鎮壓。隻要文人學士在文字中稍露不滿,或者統治者認為其有不滿、有反清傾向(這在文字獄鼎盛時期尤其如此),必興文字獄,動輒株連數十人乃至數百人。陳捷先著《雍正寫真》一書中這樣寫道:"雍正皇帝一邊尊孔,以各種行動出人意料地宣揚或崇敬孔子;一邊卻又踐踏孔子的門徒,對儒家官員與知識分子,羅織文字罪狀,進行無情的摧殘打擊。"

雍正朝的文字獄始自年羹堯案。年羹堯是漢軍鑲黃旗人,進士出身而有用兵之才,在川藏一帶平叛屢建功勳,康熙末年授定西將軍、兼理川陝總督,一意依附當時還是雍親王的允禛。允禛即位後,年羹堯備受寵信,累授川陝總督、太保、撫遠大將軍,爵封一等公。年羹堯又因妹妹是雍正的妃子,開始居功自傲。這就犯了功高震主的大忌。雍正二年(1724年)二月,出現"日月合璧,五星聯珠"的天文奇觀,臣僚上表稱賀,在年羹堯的奏折中找到了兩處問題,一是字體潦草,二是將成語"朝乾夕惕"寫成了"夕惕朝乾"(其實兩種寫法意思不變)。最後年羹堯被劾成九十二條大罪,被勒令自裁,親族、同黨或斬首或流放或貶謫,凡是與他有一絲牽連的人都難逃處罰。

年羹堯死後七天,就發生了其幕客汪景祺西征隨筆案。緣由是在汪獻給年的《西征隨筆》中發現他竟敢"作詩譏訕聖祖仁皇帝,大逆不道"。汪被斬首示眾十年;妻子兒女發配黑龍江給披甲人(滿洲軍士)為奴;兄弟叔侄輩流放寧古塔;疏遠親族凡在官的都革職,交原籍地方官管束。由於牽累的人多,汪景祺僑居的平湖縣城甚至傳出"屠城"的謠言,居民驚惶逃竄。

雍正時期的文字獄大都帶有明確的政治目的。眾所周知,對於雍正帝的即位向來頗有微辭。清廷內部尚有不少人對雍正的皇位說三道四,這自然使他寢食難安,大為光火。因此,他即位的頭幾年便連興幾場大的文字獄,無論親疏滿漢、功臣貴胄,隻要對他的皇權構成威脅的,幾乎都被牽連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