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在巴米揚省的那個晚上跟他鬧了脾氣,讓他以為是當真出去要駱弦聲的命,或者幹脆就此分道揚鑣,再也不與他一起回M國了呢。
他緊張之下竟然冒失地親自去了駱弦聲的酒店拜訪,陪駱弦聲坐著,尷尬地說著全部由衷的客套話。隻是防備,小笨會來。
結果反倒接到了小笨的電話,說是已經在機場,安排好了航班,等著他現在過去。
他尷尬不已,更是對著駱弦聲始終沒辦法說明白,自己今晚來拜訪究竟是幹什麼來了。
最後駱弦聲禮貌周全地送他出房間,他才訥訥說:“……我也捐錢,跟你一起重修大佛。”
說完隻覺後悔,也來不及了。
不知道自己抽哪門瘋,幹嘛要做這樣的傻事?
難道……是那一瞬間的閃念,想到了那個藍釉的佛頭了麼?
巴米揚大佛被毀,最開始被毀的,就是佛頭。
他趕到機場去,熟悉的夜色,熟悉的燈光,熟悉的長風之中,小笨目光熱切地向他望來。
他歎息一聲走上前去,伸臂與小笨大大地擁抱。
十五年相依為命的人,甚至是比喬治和父母更值得珍惜的人,他真的害怕就這麼失去了。幸好小笨依舊留在原地,沒有離去。
盡管機場上噪聲轟鳴,可是他們兩個卻還是在相擁的刹那聽見了彼此深深的吸氣聲。
那是幸未失去的慶幸。
結束擁抱,他揮拳輕輕砸了小笨肩頭一記:“也不說一聲,就那麼不聲不響跑了,擔心死我了。”
小笨努力平靜地笑,可是他還是看見了小笨眼中閃爍的一些東西。
小笨平靜了一刻才說:“至少還能讓你擔心,那我這一跑,就沒跑錯。”
“切!”他故作灑脫地大笑:“都多大了,還像小孩兒似的。”
小笨黑色的目光灼灼地望過來:“你不也一樣。”
他挑眉,隨即笑了:“是,我們還都是跟從前一樣。是我說錯了,什麼長大,什麼不再是從前;其實就算年紀增長了,我們還都是小孩子的脾氣。”
小笨這才緩緩綻開笑容,走上來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走吧,上機。我說過,會陪你去實現你的每一個夢想。”
想到這裏,詹姆士歎了口氣,在回廊的欄杆上坐下來。
此時此刻,想小笨要簡單多了。
他們多年相伴,彼此熟悉,就算中間會出現任何問題也不會成為太難解決的難題;可是他跟湯燕翦之間,卻是截然不同。
他和她,從一開始兩人之間就是仇恨、敵視、不信任。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任由建立在這樣基礎之上的關係,一步一步走下來,而且,漸漸越發舍不得割斷的。
他歎口氣,抬頭望向那花窗:“既然已經來了,就出來吧。我說的話、做的事,你看見了也聽見了,想怎麼說,由得你。反正這裏是你們湯家,是你的一畝三分地。”
燕翦輕蹙娥眉,隻好走出來。
其實不是她自己想來的,是小哥莫名抓住了她,讓她朝這個方向來。她走過來才發現是詹姆士在為難時年。
詹姆士好歹算是她“邀請”來的,她不能坐視他欺負時年而不管,所以才故意在花窗那邊現身一下。可是,她又不想在自己家跟他單獨相處,唯恐被家人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她蹙眉走出來,左右看看,見左近沒有家人,才壓低了聲音:“我不明白你怎麼想的,為什麼要來我家故意為難時年?如果我早知道你這樣,我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