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眾馳龍山(1 / 2)

贛湘古道崎嶇難行。此地多為山川,很多路段穿山而過,突然之間在山間埋沒又突然之間在山角顯現,遠遠望去,就像天路,蜿蜒猶如盤龍。

但見山間隱約處,一縱馬隊緩緩而行。後麵馬隊不緊不慢始終保持間距,陣勢相當默契。這群人三十多個,風塵仆仆,此時又是即臨晌午,臉有乏色,想必旅途頗遠。他們個個手提兵刃,雖排長列之隊,但不自覺間向著中間三輛馬車靠拔。那三輛馬車上麵都是單獨一口黑色箱子,不僅上著重鎖還用封條封住,顯然是其貴重之物。那馬車上除此之外插著一杆三角錦旗,上書“遠廣”兩字。離那馬隊十丈之遠,卻有一人搖著錦旗先隊而前,那人邊搖邊高音唱喝,“遠廣——鏢局”。聲音高昂,遠遠傳來,倒沒有一絲嘶音。

走在最前的是一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他麵色稍淨,一身緊服幹淨利落,手提寶劍,跨著高頭大馬,左顧右盼間,精光閃閃。他見手下眾人無精打采,此時正是身處高山險惡,走鏢最為忌諱之地。念至此,不由一聲高呼,“兄弟們打起精神來,過了這龍川,我請大家喝酒。”

這正是遠廣鏢局一趟重鏢。這遠廣鏢局地處南疆,在南一帶可謂聲勢顯赫。那中年人名叫胡之遠,遠廣鏢局正是為他所創。他年少時學師廬山劍派,一手“倚廬劍法”飄逸靈秀,素有“虎蝶劍”這稱,這是說他又不失猛虎雄闊。二十多歲創這遠廣鏢局,他交遊廣闊,又有手中利劍為輔,不到十年遠廣鏢局就聲名遠播,鏢途已至黃河以北。他到中年之時,鏢局實力相當雄厚,江湖朋友又都賣他麵子,就很少出鏢了。此次雖說接了大單,其實原也不用他出麵。但這批貨正好遠去中原,所謂走鏢一行“七分麵,三分力”,他就想借此機會去拜訪故人,以謝關照之力。

眾人聽總鏢頭鼓喝之聲齊聲叫好。這走遠路要的就是氛圍,大家對這要不要吃酒倒也不是在意。隻覺一聲高喝,乏色立失,大家精神徒增,車隊不由加快了進度。

在這中年旁邊的是一名妙齡少女。朱唇齒白,容貌嬌美。她騎著一頭白馬,渾身沒有一絲雜色。川馬耐力經磨,瘦長高大。但這少女所騎卻是身材比上同馬略顯矮小,這正好配上她嬌小身姿,可謂馬駿人靚,別有一番英姿勃勃之氣。

少女聽那中年之言,回過頭去,向著緊隨其後的一名老者說:“錢叔叔,這龍川是快走完了嗎?”

那老者名叫錢總本,是廣遠鏢局的資深鏢頭。他在胡之遠開鏢之初就在其身邊,深得胡之遠信賴。那少女名叫胡悅青,是胡之遠的女兒。她當時見父親要去中原,早就聽說中原是其繁華之地,硬是嚷著要去。胡之遠本不同意。錢總本是看著胡悅青長大的,對她極是寵愛。多虧他說盡好話,胡之遠才勉強答應。一路上她像是生父親氣一般,對他愛理不睬,她少女心性,第一次出遠門,隻纏著錢總本問東問西。此時她聽父親之意像是快過了龍川,就有了此問。

錢總本心想這丫頭真是奇怪,對這龍川像是有不舍之意。他也不加多問,說道:“是啊,再走過這個山頭,差不多再有一個時辰就到湧泉縣了。”

胡悅青嘟著小嘴,似有不滿地說道:“這可真沒意思,不是說龍川盜賊林立,真嗎一個都沒睢見?”

錢總本聽後訝然大笑,說:“有我們的胡女俠在此,他們定是聞風喪膽,不知藏到那裏去了?”

胡悅青知道他是在取笑自己,也不生氣,說:“就是他們藏了起來,那也是聽到錢叔叔你的威名。不過,要是給我碰見,我也讓他們嚐嚐我的厲害。”

胡之遠本來隻顧前行,聽女兒如此說不由回過頭來,厲聲喝道:“小女兒家,不知好歹,就你那三腳貓功夫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胡悅青聽父親數落自己,也不答話,待父親轉過頭時,向著錢總本吐吐舌頭,俏皮一笑。正在此時,幾匹駿馬從後奔至而來。胡悅青不加多想,口出驚呼,“強盜來了。”眾人聽聞立馬拔出兵刃排好陣勢。隻見來人是五個緊衣壯漢,他們兵刃外露,俱都騎著寶馬。那馬速度極快,待鏢行預備完好時已奔至眾人麵前。

這群人隻顧奔馳,似有極重之事,對遠廣鏢局不加所聞。眼看就要絕塵而去時,突然一人勒住馬韁,那馬本奔速極快,可謂勁力驚人,但被這拉扯間竟人立停住。這人四十來歲年紀,滿臉短髯,一把鬼頭刀背在身後。他停住位置正是胡悅青之處,陰惻惻地說道:“小女娃看我像是強盜嗎?”他話末說完,一爪向胡悅青抓去,胡悅青一聲尖叫,竟忘了不知如何是好。胡之遠本來就在胡悅青旁邊,但怎奈對方一係列動作實在太快,出手阻攔已是不及,隻得急聲說道,“手下留情”。那人似不是想傷了胡悅青,手爪一閃即逝。但愛女心切,胡之遠不及細看,手中利劍直刺而去。那人又是將馬韁一拉,這高頭大馬就像手中玩具一樣,硬生生被轉過身去,他躲過胡之遠利劍的同時手中也不怠慢,不見他如何揮動,手中暗器已疾刺而去。胡之遠見來勢洶洶,謹慎以待,這群人來路不明自是畏他使毒,他不敢用手去接,待那暗器飛過時用劍一挑,應聲而落。胡悅青又是一聲驚呼,那落下之物正是她頭上發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