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藤屋(1 / 3)

崇新門是南宋杭州城東門,因為挨著薦橋民間習慣稱薦橋門,到了元末張士誠重修城牆,城門東移三裏改叫清泰門,隻留下了孤獨的薦橋向後人訴說著那一段曆史。

薦橋架在中河上,沿著河道向北,河岸東側有一條東西方向的弄堂,三丈寬的巷道在杭州城不多見,顯示出它的身份與世不同。

這條不足百丈的巷子最早叫浮元子巷,是宋末元初時期一家來自寧波的住戶製作湯圓在杭州名噪一時而得名。到了明初弄堂裏搬來了新的住戶也就是富源通商號最初的主人,在沈萬三的資助下富源通商號生意不斷的擴大,隨著年代的延續富家人口增多巷子裏很多老住戶被高價收購,巷子裏寒酸的柴門在逐漸地消失,代替的是氣派的朱紅門,原來相鄰很近的獨門小院被拆除了,建起了一處又一處深宅大院,院子裏亭台樓閣花園水榭就像畫裏一樣!僅僅百年的時間半條巷子都姓了‘富’,那家製作浮元子的寧波住戶也沒有堅守住,最後也拿著‘富’家的銀子搬走了,天長日久人們早已忘記了那一段曆史,習慣的叫富源巷。

富家雖然很有錢依然不能脫俗,一進巷子口就能看見兩邊依次擺放的石獅子,最顯眼的是右邊第三家,獅子外形比其他朱漆大門外的獅子高大許多,一副統帥三軍的氣勢,這就是富源通商號當家的宅邸。

黎明並沒有特定的時間,隨著季節的變化而推移,這個時候如果在夏至時節太陽至少也有一兩杆子高,而現在東方的天邊剛露魚肚白。雖然天色還早,庭院裏已有人走動,跨院偏房的下人侍女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勞作,他們做事很小心生怕驚醒了主人。

二進院一間房屋前有人站在窗外小聲說:“老爺,外麵有客人登門拜訪。“

先是聽到打哈欠,過了一會屋裏才傳出問話聲“什麼人這麼早?“

“回老爺,雲龍鏢局老當家的李虎。“

房間裏急忙吩咐“快請,二廳伺候。“

稟報的下人答應一聲走了,房間裏傳出窸窸窣窣的穿衣聲,接著有女人低低的埋怨聲“天街還那麼黑就來踹門,連覺都不讓人家睡好,都是大姐娘家惹的禍!”

老爺不高興的小聲嗬斥道;“大房的事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到什麼時候她都是這個院子的女主人,這種搬弄是非的話給我打住,若是傳到母親的耳朵裏惹得老人家不高興,我就把你送回娘家去,上次還是大房幫你在母親麵前美言,忘恩負義的這麼快。”

女人是真的害怕那一紙休書,還是突然間懂得了感恩,無論哪種原因都產生了一樣的效果,讓女人閉上嘴。

房間裏突然靜了下來,安靜得有點奇怪,燭光裏的老爺就像一座泥塑木雕,係腰帶的手停在那全身一動不動,許是女人也發現了老爺的反常悄聲問:“老爺,怎麼啦?”“剛才報事的人怎麼像發財!”“您這是活見鬼,他才不會自投羅網。”老爺苦笑著搖了搖頭束好腰帶走了出去。

所謂的二廳其實就是客廳,位置比正廳偏一些,二廳招待的客人一般是與主人關係較近一些,或者身份有點特殊,如果是談一些隱私的事應該首選的是書房或者秘室。

富家的二廳不像一般大戶人家的二廳那樣,一張八仙桌外加幾把椅子,牆上掛幾幅裝飾的字畫,或者再擺上幾盆花卉。這間二廳像一間書房有裏外套間,外間很大又被博古架一分為二,博古架上的古玩錯落有致,顯得很典雅。離博古架五尺麵對著門擺著一腿三牙的四仙桌,兩麵放置著玫瑰椅,博古架和桌椅拉開距離是為了方便客人欣賞多寶槅子上的古玩玉器。左手牆邊擺著一張琴案,琴案上不僅有琴還有一塊琴磚,旁邊有一花架,擺放著幾盆竹類的盆景。右麵牆上掛著幾幅字畫,雖然出自當朝丹青之手,卻也是名人佳作。

被博古架隔開的裏側很素雅,隻有一張大號的案幾,案幾上擺著文房四寶,令人驚奇的是還有兩卷竹簡。

二廳點著一根蠟燭,這麼大的房間一束燭光顯著有些昏暗,老爺推門走進來才發現有點不對,客廳裏沒有鏢頭李虎,隻有一位年輕人坐在客位上。年輕人以前來過,是跟著鏢頭李虎一起來的,他們第一次見麵也是在這間客廳。

那個時候老爺還不知道年輕人是誰,但是客人留給他的印象很深,年輕人的問題事無巨細然而問得很巧妙,自然得就像和親朋好友拉家常,讓人很難拒絕回答。而真正的正主李虎除了隨幫唱影打兩聲哈哈,就是悶頭品茶,就好像專門為品茶來的。

看到主人進來客人站起來抱拳施禮道:“在下這麼早打擾,還望東家見諒。”

主人還禮後大度的回道:“公子話重了,談不上什麼打擾,其實每天這個時辰鄙人已經醒了,隻是無事可做賴在床上不願起而已。”話鋒一轉問道;“怎麼不見李鏢頭?”

對方坦誠的說;“李鏢頭沒有來,是在下冒名頂替,怕身份卑微被主人拒之門外。”

雙方入座主人臉有不悅的說:“家人做事越來越馬虎,來了客人不知敬茶,難道還要鄙人……”

客人攔話笑著說:“本就沒有家人,又怎麼會有家人來敬茶。”

年輕人的話讓主人有點詫異,疑惑也僅僅是倏忽之間,東家很快就顯露出商人的精明,小聲試探著問:“難道說公子沒有走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