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 / 3)

林輕寒點了點頭,寧訓道:“按照慣例,我們初入師門,應歸大師兄開蒙指點,可是這時大師兄快要金丹大圓滿,正全力以赴,終日修煉,他忙得很,而四師姊剛好相反,總是無心修煉,師父擔心女兒閑中傷情,故意安排一些事給她做,也好讓她分分心,偏偏你,幫倒忙。”

林輕寒道:“我們在四師姊跟前學多久?”公孫傑道:“結丹。”林輕寒點了點頭,與師兄師姊告別。

冬去春來,花開花落,這一日,林輕寒收功出房,一看天色,夕陽剛去,他施展禦風術,身子輕飄飄的向前飄行,如同紙鳶被疾風吹送一般,這門法術雖不如遁術和禦劍快捷,卻甚至悠閑。

這兩年來,他的法力勇猛精進,雖然還沒到築基的地步,但也差不多了,下丹田內元氣充盈,如同雲海霧霾一般。

修煉本是吞吐天地靈氣,可是他的一身法力幾乎來自靈丹靈石,修煉《劍氣衝霄訣》,他很少吸納自然界的靈氣煉化成法力,他以前修煉《浩然正氣訣》,以為十年或能築基,現在他一路走來,親身感受,別說十年,就算是十五年、二十年也未必能夠築基。

林輕寒想到這些,歎了口氣,他在一條瀑布前停下。

這兒很僻靜,他經常到這來衝澡,如往常一般,洗完後,換上一身幹淨衣服,渾身舒爽,轉過瀑布,往西走出裏許,有數顆梨樹。

林輕寒摘了四個梨果,一邊吃,一邊散步,散去長時打坐的枯燥,四個山梨吃完,經過一片鬆林時,隻聽見林中傳來一陣低聲嗚咽,聲音甚低,似乎羞於別人聽到,不敢放聲大哭,但委屈心傷一聽了然。

林輕寒心道:“什麼人在哭泣?”他輕輕走入林中,隻見一個身形瘦弱的少年伏著大石哭泣,大約十七八歲,那少年的耳目異常靈敏,林輕寒剛進來,他立即知覺,忙拭去淚水,站起身來。

林輕寒溫言問道:“小兄弟,你受了什麼委屈?”

那少年也不回答,瞪了林輕寒一眼,似乎責怪他多事。

林輕寒道:“我叫林輕寒,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年道:“我叫龍淵。”

林輕寒道:“你法力很好啊,小小年紀,一身法力不在我之下。”

龍淵道:“法力再好有什麼用,我……今天稚鷹會上,我輸給了對手。”

林輕寒見他臉上氣憤遠勝羞愧,笑道:“看不出,你這般愛爭強鬥勝出風頭。”又問道:“稚鷹會是什麼東西?”

龍淵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好像看怪物一般看著林輕寒。

林輕寒覺得別扭,心道:“我剛才那句話哪兒說錯了?”

龍淵忽然注意到林輕寒袖口三把小劍,又上下朝他打量了幾眼。

林輕寒奇道:“你看我什麼,我哪兒不對勁了?”

龍淵聞言目光一收,呸的一聲,道:“原來是個白癡,遇上你,算我倒黴。”轉頭就走。

林輕寒一怔,喝道:“你罵我什麼?”他身子一起,化為一道流光衝空,接著落下,擋在龍淵身前。

龍淵隻道對方要動武,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口劍,嚴陣以待。

林輕寒道:“我又沒得罪你,你怎麼無緣無故罵我?算了,我也不能跟你一個半大孩子一般見識,我讓你走,你用不著動刀動劍。”

龍淵道:“放屁,老子要來就來,要走就走,用得著你讓我嗎?你有什麼了不起,論投胎,你比我好,但論起法力修為,我未必不如你,你比我大有何用?年紀都活到狗身上了。”

林輕寒心想:“你我無怨無仇,你怎麼對我這般憤恨不平?”他想這其中必有蹊蹺,也不怒,反而微微一笑,讓開路。

龍淵詫異,見他讓路,心中戒備,從他身邊揚長而去。

林輕寒對著灌木後道:“你偷聽了這許久,該出來了吧。”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應聲而出,那少女向林輕寒輕輕福了一禮,道:“小妹彭媛,見過師兄。”

林輕寒眉頭一皺,他習慣矜持的女子,心想:“大家素不相識,怎麼一上來就“小妹”“師兄”的?”他還了一禮,道:“不敢。”

彭媛道:“小妹這一禮,一來是見過師兄,二來是為兄長致歉,師兄不用還禮。”

林輕寒道:“令兄?”

彭媛道:“就是剛才那個少年。”

林輕寒道:“他姓莊,你卻姓彭。”

彭媛道:“我們雖不是親兄妹,卻勝過親兄妹。”

林輕寒見她說著,臉上忽生紅暈,笑道:“親兄妹關係再好,也是要分家的,義兄義妹卻未必,我懂了。”

彭媛臉上又是一紅,一時間無言,林輕寒主動提出話題,問道:“令兄似乎受了委屈,你還是勸勸他吧。”

彭媛搖了搖頭,道:“勸不得,他自尊心很強,別人勸還可,我勸不得,我現在也不知怎麼辦好?”

林輕寒道:“令兄說他在稚鷹會上輸給了對手,那稚鷹會是什麼東西?”

彭媛道:“他沒有輸,他是故意退讓的。他若是打輸了,那是他自己無能,他心裏隻會自責,不會是委屈,他是被逼的,不得不故意輸了比試。”

林輕寒道:“什麼人逼他的?”

彭媛道:“公孫家族。我派弟子分為四代,第一代隻有一人,那就是掌門歐陽老祖,第二代,也就是結丹修士,二十餘人,築基修士為第三代,大概三百上下,第四代逾萬。本門弟子分為內門弟子與外門弟子,任何一個第四代弟子隻要築基成功,就可自動轉入內門,否則隻有一年一次的稚鷹大會,會上挑出精英,評點十大弟子,有幸入選之人,從此由外門轉入內門。”

林輕寒奇道:“內門弟子有什麼特權嗎?令兄這般看中這次機會。”

彭媛道:“被評點出來的十大弟子,接著會被送入稚鷹閣進修,名師親授,資源優先,重點培養,這中間會有六七人將來築基成功。每個弟子剛列入門牆,會得到一本低階功法,每個月隻能領取兩粒參元丹,一塊靈石。一旦成為內門弟子,就可得到上乘的功法,一個月可領取參元丹三十粒,靈石二十塊,而且從此可以免除一切雜役,專心修煉,不事外物,將功法修煉到大圓滿,就能向丹元殿申請築基,自動獲得築基丹。在稚鷹閣內經常接觸名師高手,甚有可能被哪一個前輩看中,收為弟子,外門弟子都是自己摸索著修煉。”

林輕寒歎了口氣,他一身法力,九成九是由靈丹靈石堆砌得來,卻沒想到外門弟子過得如此艱辛,他靈丹靈石來的容易,四師姊隨手扔來,他也隨手接著,從沒當一回事,此時一對照,他心中對師父師姊的感激油然而生。

林輕寒道:“稚鷹會一年一次,令兄今年失手,明年還能參加嗎?”

彭媛道:“能,隻有年過四十五歲,或者往屆當選的不能參加,他今年十七歲,未來還有二十八次入閣機會。”

林輕寒笑道:“令兄年紀輕輕,來日方長,機會還多多,一次失手就想不開,這……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吧。”

彭媛道:“他一路過關斬將,通過了八輪選拔,最後一輪運氣不好,碰到了公孫恭的孫子公孫仲。”林輕寒道:“公孫恭?我在哪兒聽說過。”

彭媛道:“你這人啊什麼也不知道,我開始以為你裝腔作勢。公孫恭是本派結丹修士,執掌綜務殿,下麵子侄輩有七個人是築基修士,其中一個叫公孫傑,聽說是掌門的六弟子。”

林輕寒心中一動:“是他。”麵上卻不動聲色,彭媛道:“怎麼?公孫恭你沒聽過,公孫傑是誰,你也不知道麼?”

林輕寒道:“我入門不過兩年,一直都在修煉中,很少跟外人打交道,就連稚鷹會也不知,否則令兄也就不會罵在下白癡了。”

彭媛白了他一眼,道:“你袖口三支小劍是什麼意思?”

林輕寒眉頭一皺道:“這繡花有什麼含義嗎?”

彭媛道:“本門等級森嚴,外門弟子,就如我,是普通的第四代弟子,袖口什麼也沒有。一年一次稚鷹會,會上產生十大弟子,一年十人,兩年二十,三年三十,本門的稚鷹通常保持在四五百人的規模,這群人袖口上繡一支劍,他們十之六七會築基成功,本門三百名築基修士幾乎都是這麼來的,築基後,袖口繡兩支劍,結丹後,袖口三支劍,掌門人是元嬰修為,袖口四支劍,你修為和我們差不多,袖口卻有三支劍,那是什麼意思,還用我多說麼。”

林輕寒道:“這種寓意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難怪令兄開始還是好言相與,卻突然翻臉無情。”

彭媛道:“開始我稱你師兄,自稱小妹,你眉頭一皺,覺得我很突兀是不是?”

林輕寒被她一語道破,老臉一紅。

彭媛道:“本門分四代,同代都是師兄妹,師姊弟。隔一代稱師叔,隔兩代稱師祖。除了有明確的師徒父子關係,一切以修為為準,達者為尊。”林輕寒眉頭一皺,他隻道修仙超凡灑脫,卻也這麼現實勢利。彭媛見了他的神情,笑道:“這也沒辦法,以公孫家為例,分為六個支係,公孫恭有兩個兄弟,三個堂兄弟,聽說公孫家開始有八係,後來兩係消失,沒有傳人,剩下六係,每一係都有一個築基修士,公孫恭結成金丹,有五百年壽元,但是他的兄弟堂兄弟一生止於築基期,人生不過百年,他們一般潛力挖盡,自覺再難精進,便選擇成家,留下血脈,三四十年一代人,公孫恭快四百歲了,他這一支隻傳到五代,可是其他的五支,近的傳到八代,遠的已經傳到了十三代。公孫恭屬於長支,公孫仲屬於公孫家四支,他們相差了十二代,那怎麼稱呼?”

林輕寒道:“你剛才怎麼說公孫仲是公孫恭的孫子?”

彭媛道:“血緣出五代,師徒出三代,就以修為等階相稱,同階同代,高一階是師叔,公孫仲的父親是公孫家七個築基修士之一,他應該稱呼公孫恭十一代祖宗,早就出五福了,按照修仙界的規矩,他稱呼公孫恭一聲師叔就可以了。”

林輕寒笑道:“這倒有意思。”

彭媛道:“公孫氏在本門眾家族內排第四位,族人兩百,而我和義兄曾經都是孤兒,被帶到劍湖宮,處於最底層,又怎麼能與公孫家對持?”

林輕寒道:“難道令兄退讓,公孫家還不肯罷休不成?”

彭媛道:“那倒不是。我義兄對上公孫仲,天萊峰閑雲酒樓開出賠率,賭公孫仲勝,我義兄輸,十賠一。”

林輕寒奇道:“我們劍湖宮還有賭坊麼?”他的大師兄、二師兄、五師兄都已結成金丹,似乎很忙,平時難得一見,隻有一個月一次師父跟前,同門才能聚上一次,他的大師兄更離譜,兩年中,林輕寒隻見過兩次,三師兄已死,四師姊歐陽清倒是三天一見,但她總是神情鬱鬱,言語冷漠,就是指點他修煉時,也是從不多一句廢言,至於六師兄七師姊,兩人是一對情侶,林輕寒也不想攪進去,一來自覺沒趣,二來也不想惹人討厭,他一天打坐八個時辰,又喜清淨,很少與外人打交道,以致什麼事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