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媛道:“天萊峰上店鋪酒樓應有盡有,賭坊是沒有的,聽你的口氣,似乎還沒去過,去一次就知道了。”
林輕寒:“十賠一,賠什麼?”
彭媛道:“靈石,我押了三塊靈石,賭我義兄勝,若是我義兄打敗公孫仲,閑雲酒樓就得賠我三十塊靈石。現在我輸了,那三塊靈石也就拿不回來了。”
林輕寒笑道:“令兄想必也賭了吧。”
彭媛道:“賭了,我義兄一路勢如破竹,在草根弟子中積累許多人氣,他向平時交好的朋友借了八十七塊靈石,到閑雲酒樓賭自己勝,本想大賺一比,哪知比試前,公孫家的人找上了他,讓他隻能輸不許贏。”
林輕寒點了點頭,龍淵不僅失去了這次入閣機會,還負債累累,身為外門弟子,一個月一塊靈石,八十七塊自然還不起,想起平時的好友盡成債主,他畢竟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躲在一個沒人的角落裏傷懷哭泣。
彭媛跟林輕寒素不相識,卻跟他說了這許多,並不僅僅是為兄致歉,將事解釋清楚,而且還是向林輕寒借靈石,盡管她沒有提出來,但意圖已經明明白白了。
林輕寒從儲物袋中取出靈石,遞給她。
彭媛數了八十七塊,其餘的退還給他,若是她自己的事,她心裏想借,也說不出口,總算林輕寒會意,不用她開口求人,心中暗喜,卻也不多收一塊。
林輕寒也不多說,將退還的接過,收入袋中,轉身就走。
彭媛道:“你住哪裏?”
林輕寒搖了搖頭,更不回聲,架起遁術,去的遠了。
他回到自己房間,又開始修煉,可是打坐中,腦中雜念紛紜,心中躁動難安,如同風寒中噩夢連連一般,他以前腦中縱有雜念,但隻要一修煉,很快就心如止水,但近來經常剛好相反,與彭媛長聊一陣,心緒舒緩,但一到修煉,法力搬運,各種雜念蜂湧冒出,何以如此,林輕寒難解,大周天搬運,心神操控法力行走經脈,萬萬錯不得,就如路上駕車一般,全神貫注,一旦司機走神,車子失控,車和人的危險不言而喻。他從前以為自己缺乏調節,今日故意與彭媛長聊,心神閑定,哪知修煉時還是如此,這中間就有蹊蹺了。
次日到言茹閣,公孫傑與寧訓正從裏麵走出,林輕寒和他們都歸歐陽清授藝,直到結成金丹為止。
雙方招呼完後,林輕寒入閣直上二樓,歐陽清正盤坐在蒲團上,林輕寒走到她對麵蒲團上坐下,她素來冷漠,話也不多一句,先用內視術看了他的下丹田,但見裏麵靈氣充盈,如同霧霾漫天,雲海翻湧一般,問道:“你最近修煉如何?”
林輕寒道:“最近修煉,總是心煩意躁,平時心中寧靜,但一修煉,雜念叢生,心神不定,做大周天搬運時,好幾次險些靈力失控。”
歐陽清道:“這也正是我要說的,你快走火入魔了。”
林輕寒心裏一驚,麵上卻不動聲色,隻聽歐陽清道:“你的法力完全是靠靈石靈丹,兩年堆積而成,就像在一塊石頭裏注入靈氣,兩年終究不成靈玉。修煉是為了儲存法力,儲存法力是為了滋氣潤血,葆養肌體,與時間侵蝕對抗,不使之腐朽,這兩年中,你側重積修法力,對肌體淬煉落後了,小河卻載洪水,你的根基不穩,這也在我的預料中,我安排你的修煉方式,早就知道有這樣的結果。從今日起,你不要再用靈石和參元丹了,大周天搬運也不要做了,改做小周天搬運。”
林輕寒奇道:“小周天搬運?”
歐陽清道:“大周天搬運是為了積修法力,小周天搬運是為了穩固根本,將法力行走經脈,遊走百骸,拓寬經脈,淬煉法體,一個是存錢,一個是花錢,花錢容易存錢難,大周天搬運自然是重中之重,小周天搬運卻等閑之人用不上。大概一年之後,你的根基穩固,就可以嚐試築基了。”
她說完直接閉上雙眼,似乎神遊,林輕寒若還是有問,歐陽清會睜開眼回答,若是沒疑問,他就可以走了,用不著告辭。
他出了言茹閣,再修煉時,已不再將外界靈氣煉入體內,隻是將下丹田中儲存的法力運出,遊走經脈,如同水流衝擊,拓寬河道一般,靈氣浸潤肌體,一遍又一遍的反複淬煉本體,清洗身體中的濁氣,去濁蘊靈,這般下去,年深日久,肌體通靈,就會接近仙體,如同石頭化成靈玉一般。小周天搬運增加體質靈性,卻不增長絲毫法力。
過了三日,林輕寒想起了天萊峰,一路上打聽尋到。
天萊峰在天劍峰東北八十裏外,劍湖宮轄下,以天劍峰為中心,周圍五座靈峰,都是清修之地,唯有天萊峰除外,山上酒樓店鋪應有盡有,修仙門派竟有些東西,也算讓他大開眼界,這兒的酒樓與凡人城鎮中的不一樣,是不贏利的,酒菜免費。
林輕寒走入一家仙客來酒樓,靠窗一桌坐定,點了幾個菜,兩年來總是喝清水,服辟穀丹,林輕寒差不多都忘記了飯菜是什麼味道,此時吃了幾筷,如龍肝鳳髓一般,他正在品嚐美味佳肴,忽然樓梯托托聲響,走上兩個人,直到櫃台前,道:“掌櫃的,快弄十桌上好的酒菜。馬上,立即。”
那掌櫃的也是修士,道:“巴師兄,刑師兄,怎麼這般急?”
那姓巴的修士道:“半個時辰前,我大哥剛剛築基成功,成為本門今年第四位築基修士。”
那掌櫃的吃了一驚,道:“稚鷹會剛過,僅三天,孔師兄,不,孔師叔也築基了。”
那姓刑的修士道:“若不是稚鷹會上對手難纏,孔師叔雖然獲勝,法力也耗了大半,前三天恢複了元氣,今天正式服用築基丹,一帆風順。”
姓巴的修士道:“掌櫃的,別廢話了,我們兩個是打前站的,你快準備酒菜,我們許多人要好好歡慶一番,孔師叔一大撥人馬上就要到了。”
掌櫃的笑道:“是,是。”
姓巴的修士一見樓上還是四五桌人在用膳,叫道:“你們都換一家吃飯,快,快。”
其他人紛紛退席,隻有林輕寒不動,危然高坐,姓巴的修士哼了一聲,走到他桌前,拱手為禮,道:“這位師兄好麵生,請問尊姓大名?尊師是哪一位?”
林輕寒道:“我叫林輕寒,至於我師父是誰說不得。”
姓刑的修士驚道:“你是林家的?”
林輕寒笑道:“我姓林,當然是林家的,難道還是你刑家的不成?”
姓巴的皺眉沉吟,心中默數林家八十餘口,一時間不出聲,姓刑的修士卻道:“林家八十餘口,我認得大半,可是……怎麼從來見過你……好像沒有你這個人啊。”他雖這般說,心下也不怎麼肯定。
原來林家在劍湖宮中是排十三位的修仙家族,擁有一位結丹修士和三名築基修士。
林輕寒對門中修仙家族幾乎不知,姓巴的修士忽然眼冒精光,對林輕寒道:“你冒充掌門歐陽家的也沒用,給老子滾下樓去!”
林輕寒笑道:“你又不是這家酒樓的掌櫃,憑什麼做主?”
姓巴的修士冷冷道:“憑老子法力比你強,憑老子人手比你多,憑老子靠山比你硬。”
林輕寒道:“你倒是個真小人,雖然蠻橫一點,還不算壞。”
姓巴的修士冷冷道:“老子是小人也好,君子也罷,沒時間跟你屁話,你是自己滾下去,還是我們抬你出去?”
姓刑的修士道:“我們雖然不能殺你,卻可將你打的爬不起來,門規是不禁止的。”
林輕寒眼見兩人逼了上來,心想:“這兒打起來,勢必將酒樓毀了,況且跟他們爭這口氣,我實在無聊得很了。”道:“我馬上就走。”
姓巴的修士道:“哼,算你識相,快夾著尾巴滾吧。”他道林輕寒怕了,與姓刑的修士相視一笑。
林輕寒眉頭一皺,拿起杯子,卻不喝,突然將酒潑出,巴刑兩人猝不及防,臉上酒水淋漓。
林輕寒道:“剛才我識相,現在你們這幅相,我可不識了,想找回場子,你們跟我來。”他從窗口縱出。
巴刑兩人大怒,若是臉上沒被潑酒,他們未必會追,是可忍孰不可忍,兩人一抹臉上酒水,齊身追出,林輕寒飛身出了酒樓,一轉身,巴刑二人左右攻上,姓巴的修士使出先天真火,雙掌一合一分,中間憑空生出一個西瓜大小的火球,他發掌震動,火球朝林輕寒當頭砸來,姓刑的修士使的卻是冰針術,掌心平攤向天,一陣冷霧飄過,生出數十根冰針,這是法力凝成,犀利異常,就是城牆也能射穿。林輕寒雙掌在空中一抹,法力凝成一麵土黃色的盾牌,嘭的一聲,嗤嗤嗤響成一片,火球砸在土盾上的同時,冰針也射到上麵,這三般法術都是基本法術,並無優劣之分,但是法術上蘊含的法力卻有高下之別。
林輕寒但覺土盾被火球砸得一震,但還是完好,冰針更是被彈開,巴刑兩人法術威力疊加,也沒攻破土盾,由此可見,林輕寒的法力在這二人之人,他也不為己甚,道:“兩位,還要再試試嗎?”
巴刑兩人對望了一眼,均搖了搖頭,忽然身後有個人叫道:“我來試一試你的土盾。”又聽一個女子叫道:“林大哥,小心。”
林輕寒聽到身後風聲怪異,忙轉身,隻見一個掌印向他胸口擊來,他閃避不及,運起靈光護身術,倉促間,護身靈光中蘊含法力不多,被掌印撞擊震動,登時崩潰四散,跟著掌印印在他胸口,砰的一聲,林輕寒身子被撞飛,隻聽有人讚道:“孔師叔好一個‘千鈞掌印’。”
就在這時,一個人飛身而上,雙手橫托,將林輕寒接住,林輕寒吐出一口鮮血,抬頭一看,援手之人是龍淵,旁邊還有彭媛,又望向對麵的“孔師叔”,但見他冷笑一聲,一揮手,十幾個人跟他上了酒樓。
彭媛道見林輕寒痛的額頭冷汗,道:“林……大哥,你怎麼樣了?”
林輕寒身受重傷,忽然法力失控,就如洪流一般,在經脈中亂竄泛濫。
經脈是法力遊走的渠道,肌體是經脈的根基,他靈丹靈石來的容易,修煉側重法力精進,對肌體的打磨大大落後,以小載大,就是平常時候也很容易受到反噬,何況受傷時候,刹那間,經脈似欲漲裂,劇痛徹心,他強忍痛楚,收束經脈中的亂流,支持了片刻,對龍淵道:“快送我到天秀峰。”他略微說了言茹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