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弘豔道:“這樣更好了,你將她娶到手,玩玩而已,折磨得她生不如死,讓她後悔當日輕棄你有眼無珠,讓她後悔來到這個世上,這一點,我們殊途同歸。”
林輕寒一直不敢跟她頂撞,這時候再也忍不住,歎道:“臉蛋是天生的,心若是壞了,哎,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心如毒蛇,誰敢親近,華流風不敢抱蛇而眠,也不算負心,人之常情。”他這幾句話戳到了她的心靈創傷。
楊弘豔大怒,拂塵一揮,向林輕寒當頭落下,眼見他腦袋稀爛,忽然拂塵一收,她轉身走向劉昭蓉,對著她拍了一掌,紅光閃過,劉昭蓉從昏迷中醒來,睜開眼睛,見到楊弘豔,又閉上眼睛。
楊弘豔道:“我封住了她的法力,她動彈不得,你將她送回華家,途中十幾日每天喂她一碗清水就可。”說著轉身就走。
林輕寒道:“慢著,你到底要怎麼對付我?”
楊弘豔笑道:“人要臉,樹要皮,你心裏就算千情萬願,隻怕也難以宣之於口,書香門第,男盜女娼,偽君子嘛,我懂,華流風就是這樣,我已經領教過了。”
林輕寒道:“胡說八道。”
楊弘豔笑道:“好吧,就算你現在還不願,此去龍淵城,大概還有十日路程,你路上慢慢考慮,我先走一步,到你家等你。”
林輕寒喝道:“你到我家幹什麼?”
楊弘豔道:“這就要看你識不識實務了,你若乖乖聽話,令尊固然不會有事,你也財色兼得,若不聽話,令尊的性命可是你害的,我教你先做不孝之子,這中間取舍,你路上好好考慮吧。”
林輕寒見她轉身,將架遁術,忙搶起火雲劍,一招“大江東去”,向楊弘豔背心刺去,他明知不是敵手,他也得一拚,否則後麵必受她擺布,反抗不得,況且隻要林輕寒一死,楊弘豔自然不會去找他父親。
楊弘豔也不轉身,反手將拂塵揮出,白色的拂塵絲條發出豔豔紅光,將火雲劍劍刃卷住,一道紅光沿著火雲劍傳到他的手臂上,登時如遭雷擊,整條右臂麻木,火雲劍拿捏不住,被拂塵卷走收去。
楊弘豔冷冷道:“剛才我沒有使先天真火,否則,哼,剛才劉昭蓉那條右臂如何?你自己想想吧,再來,我可不客氣了,你看這個。”她運起先天真火,登時拂塵絲與火雲劍沐浴在烈火中。
她欲將火雲劍熔為灰燼,震懾壓服他,哪知火雲劍不但分毫不損,反而紅光滿劍,將先天真火收入劍內,發出一聲輕吟,似龍非龍。
楊弘豔也出乎意料,這把劍出自凡人之手,她起初自然沒有留意,這時發覺異處,“咦”的一聲,驚道:“龍元劍。”
林輕寒聽了這三個字,有些耳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聽過。
楊弘豔將拂塵一揮,卷起火雲劍,放在眼前細看了一眼,喜道:“果然是龍元劍,當年劍湖宮震宮之寶失竊,我還道是傳聞,沒想到是真的。”
就在這時,火雲劍忽然縮小,劍身由實轉虛,眨眼間,三尺寶劍化為一點星光,肉眼幾不可見,從她掌中溜走。
楊弘豔右掌虛空一抓,一片紅光飛出,裹住那點星光,那點星光去不得,忽然長大,化為三尺,還原成火雲劍,劍刃上忽然焰光四綻,劍尖更是射出一道火紅的光華,直衝牛鬥,犀利鋒銳,登時將楊弘豔設下的禁製衝破,火雲劍也跟著那道光華趁勢衝出,脫出包圍圈,衝上半空,又自然墜落,卻是劍尖朝下,插入地麵半尺。
楊弘豔強取火雲劍失敗,再也不勉強,對著半空,朗聲道:“是劍湖宮的歐陽道兄到了麼?怎麼躲在一邊開小妹的玩笑?請現身一見。”話音剛落,半空中掉下一道流光,化為一個老人,林輕寒認得,正是雲山派的姓黃的老人。
楊弘豔隻道是劍湖宮掌門歐陽九劍到了,哪知卻是個糟老頭子,道:“傳聞當年劍湖宮龍元劍失竊,想必是閣下所為了。”
黃老人不理她,目光留在劉昭蓉身上,道:“把夜魔果的解藥拿出來。”
楊弘豔一聽他的聲音,驚道:“是你,你還沒死?”
黃老人道:“你我都是情場失意之人,同命相連,我不想打傷你,你識相些,把夜魔果的果核交出來。”
楊弘豔道:“當年劉昭蓉對不起你,你還要為她出頭?我折磨這賤人,也代你出了一口惡氣,你站在一邊看熱鬧不好麼?”
黃老人道:“大丈夫做人的道理跟你多說也是枉然,還是拿解藥來吧。”
楊弘豔冷笑道:“你應該先殺了這賤人的丈夫,再向她討好,方能覆水重收,現在救她,早了些吧。”
黃老人道:“廢話少說,我怎麼做用不著你臆測,拿解藥來。”
楊弘豔怒道:“你以為有龍元劍,我就怕你不成。”
黃老人道:“這龍元劍三百年前我送給了雲山派掌門,說是火雲劍,今生我是不會再碰它了,殺你,也用不著龍元劍。”
楊弘豔冷冷道:“大言不慚。”她拂塵一揮,登時絲條揚起,筆直如矢,一道紅光從拂塵柄閃過,到了絲條上,忽然凝成一條紅色光柱,粗如井口,向黃老人撞去。
黃老人右袖一揮,一道白光飛出,將林輕寒罩住,然後雙手虛合,各自分左右劃出半個圈子,光華湧動,也凝成一條光柱,卻是左半部白亮,右半部陰暗。
兩條光柱空中相撞,發出尖銳刺耳之聲,就如同兩塊萬斤大鐵錘相互激撞一般,聲波尖厲已成實質,如同霹靂震聾一般,常人難以忍受,林輕寒在白光籠罩下感覺不到,卻見空中一行大雁忽然一起墜地,如同石頭自由落地一般,林輕寒這才變色,神仙放屁,非同凡響,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若非黃老人罩著,隻怕自己也如這些大雁一般死得不明不白。
兩道光柱相撞相接,一時僵持不下,忽然黃老人發出的光柱緩緩旋轉,左半部分明亮轉到右邊,右半部分陰暗卻轉到了左邊,如同太極圖一般,複始周流,那道紅色光柱是楊弘豔法力凝成,但見對方光柱每轉動一圈,紅色光柱中的法力就被消磨少許,而且對方光柱越轉越快,如同磨盤一般。
楊弘豔的法力消減加快,想起一事,驚道:“《陰陽化魂訣》!你出身太乙門,怎麼會無憂穀的最高秘要?”
黃老人不答,凝運法力,全身發出陰風,四散吹拂。
楊弘豔又驚道:“原來你就是無憂穀的黃泉老祖。”她將拂塵一揮,紅色光柱忽然柔軟,如同一條水井粗細的蟒蛇,身繞對方光柱之上,楊弘豔架起遁術,衝上半空,黃老人的光柱帶著紅光光柱向前疾衝,似乎收不住勢,撞到一座小山上,那山也不高,大約百餘米,被攔腰推倒,排山倒海,聲勢震天。
楊弘豔道:“這兒動手,難免傷及無辜,我們施展不開,要解藥,跟我來。”說著身子化成一縷紅光,往北方天際逝去。
黃老人冷笑道:“奉陪到底!”他衣袖一揮,收去林輕寒周圍的白光,對他道:“你將她送回華家。”也不待林輕寒答應,立即架著遁術追去。
林輕寒看了看劉昭蓉,又看了看上官泓,他拿過火雲劍,就地掘了一個坑,將上官泓的屍體放入坑內,他也不貪圖什麼寶劍,正要將火雲劍也放入坑內,算是上官泓的陪葬品,忽然南麵林子一側傳來上官茗的聲音:“爹爹,林大哥,爹爹……”
林輕寒大喜,忙招呼,長嘯一聲。
上官茗叫道:“爹爹,林大哥,你們有話好說,不要動手。”她聽到林輕寒的嘯聲,卻沒聽到父親出聲招呼,頗為擔憂,道:“爹爹,你沒事吧?”
林輕寒心想:“她父女還可下葬前見上一麵,隻是她要傷心悲痛。”
隻見一個藍衣少女展開輕功而來。
上官茗開始二十裏還跟得上,後麵越來越落後,上官泓追趕林輕寒兩百餘裏,上官茗早已望不到人影,隻是認準方向追趕,她奔了一陣,內力不濟,隻得緩了下來,而且黑夜中追尋,更是不便,走了不少錯路,一邊找,一邊喊,心中憂急如焚,寧可自己出事,也不想父親與林輕寒兩人中任何一個受到傷害,盡管難找,還是盡力,早找到早心安。
上官茗道:“怎麼隻有你一個人,我爹爹呢?”她奔過來,還沒注意到坑裏。
林輕寒不忍說,向坑中一指。
上官茗見到父親屍體,登時天旋地轉,身子向後摔倒,林輕寒手快,右臂橫在她背後一托,卻見她人已昏迷,臉色慘白,氣若遊絲。
林輕寒知道她悲痛過度,忙運內力送入她體內,上官茗呼吸漸漸粗長,悠悠醒來,大哭道:“爹爹,爹爹。”
她母親早亡,她對父親感情加倍,現在離去,她自然悲痛莫名,在林輕寒懷裏大哭,淚水將他胸前衣襟浸濕了一大片。
她向來矜持,雖然對林輕寒好,卻連幾句親熱體己的話也羞於出口,更不用說倒在他的懷裏。
林輕寒安慰道:“茗妹,你節哀順變,令尊在天之靈,見到你這般傷心傷身,他隻有你這一個寶貝女兒,他會心疼死的。”他又勸了幾句,上官茗忽然哭聲淚水一收,問道:“你為什要殺我爹爹?”
林輕寒一驚,說不出話來,道:“你……怎麼……我殺……殺令尊……”
上官茗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是有意的,高手比拚,刀劍無眼,你們武功相差不遠,可是,可是,有意的好,無意的也罷,我們現在還能在一起麼?”
林輕寒不禁後退一步,顫聲道:“令尊不是我殺的!”
上官茗怒道:“不是你,那是何人?”
林輕寒忙將經過說了一遍,上官茗將信將疑,將目光投向劉昭蓉,她開始沒注意到劉氏,直到林輕寒提及她,這才知道旁邊還有一人。
林輕寒道:“我剛才的話句句屬實,你若不信,可以問華夫人,她若是因為被封印住,說不出話來,我們等一會,黃爺爺不久也會到來,他可以作證。”
上官茗見他的話說得硬氣,隻得暫且相信,走向華夫人,卻見一張修羅魔鬼似的臉蛋,嚇得後退一步,嘔吐、可怖的心情將悲傷掩蓋了兩分。
上官茗強忍心緒,目光再次轉向劉昭蓉,卻見劉昭蓉向她眨了眨三下眼睛。
上官茗問道:“請問夫人,剛才他的話你聽了麼?”
劉昭蓉眨了一下眼睛,上官茗又問道:“他剛才說的屬實嗎?”
劉昭蓉卻睜大了眼睛,一動不動,許久,還是一動不動。
上官茗怒道:“林輕寒,你竟然對我說假話?”
林輕寒道:“待我問問她?”對劉昭蓉道:“華夫人,你怎麼作偽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