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3 / 3)

上官泓見他接劍後將劍擲在一旁,心道:“兵刃已經給你了,是你自大不用,這可怪我不得。”他擔心女兒趕來,也不願再拖下去,一掌拍向對方胸口,他這一招是虛招,隻要林輕寒伸手招架,他就收回,兩人動起手來,上官泓自恃長輩,會連讓三招,第四招方下殺手,林輕寒竟不招架,上官泓右掌離他胸口不過三寸,突然凝住不前,道:“你不招架,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林輕寒道:“你這一招是虛招,掌上無力,我不招架還好,隻要手臂一動,你立即製敵機先,變招拍我左肩。你明著拍我胸口,實際卻是想震碎我的左肩。”

上官泓道:“我難道就不可以虛招變成實招,向你胸口直接拍過去?”

林輕寒道:“你當然可以,但是你這一掌掌上無力,離我胸口三寸,這麼短的距離,你的右掌一推就到,這麼短的時間內,你再掌上加催內力至多隻有三成,這麼點力道,卻奈何我不得。”

上官泓道:“有點意思。”說著右掌推上一寸。

林輕寒仍不招架。

上官泓道:“你還不招架?”

林輕寒道:“你右掌離我身子越遠,越容易變招,現在你右掌離我胸口不過兩寸,這麼短的時間和距離,你這一招已經盡了,再也沒法變招。”他左掌向外一揮,砰的一聲,兩人身子均是一晃。

上官泓讚道:“好。”又道:“武功高下,一看內力深淺,二看招式精妙,三則臨敵應變,善察對方招式虛實。我剛才那一掌叫做‘白雲悠悠’,若是我女兒,她盡管識得這一招的虛實,但她三寸之內擋不開我三成內力,非得五寸外準備招架不可,否則,一旦我的右掌欺近她五寸以內,突變實招,她就無救了。”

林輕寒道:“但隻要她一招架,雙臂剛動,你就不拍她胸口,改而震碎她的左肩。她早招架是輸,晚招架也是輸。”

上官泓道:“不錯,若是內力不夠,任對方識破我這一招也好,識不破也罷,早招架晚招架都一樣,你內力很好,你自認幾招能夠勝過我女兒?”

林輕寒道:“至少五招。”

上官泓道:“可是我隻要一招。”

林輕寒沉吟許久,道:“三百招內你勝我不得。”

上官泓道:“未必。”他左腳不動,右腿向左一繞,足尖在地上劃了半個圈,又向右一繞,也劃了半個圈,兩個半圈正好合成一個整圈,直徑六尺,圈線混圓。

上官泓道:“你隻要在這個圈子內接我滿一百招,我不再向你問林棲穀之事,你跟我女兒來往,隻要你們兩情相悅,我也成全你們,如何?”

林輕寒眼睛一亮,道:“當真?”

上官泓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若輸了,必須說出林棲穀墳在何處,而且你不得再與上官茗來往。”

林輕寒道:“難道我一百招也接不下,這個我可不信了。”他飛身入圈,上官泓向後退了一步,讓出一半地盤,顯得勝算在握。

林輕寒暗暗擔憂,道:“第一招來了。”他一上來就攻勢猛烈,拳招掌法如同疾風驟雨一般,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這一場比試畢竟關係到他的身家性命和他與上官茗的將來,林輕寒哪敢怠慢,自然不能如往常那般自持身份,大方自重,這一次毫不客氣,有便宜就占,不像以前不屑占,先走上一百招,看看對方還有何說。

兩人掌來拳去,雲山派的武功本來講究輕靈翔動,變幻莫測,但上官泓出掌收掌甚是樸質生硬,一掌發出不僅慢吞吞,而且也沒有變化,一招就是一招,讓人清清楚楚,林輕寒開始還有點擔心,雲山派武功甚快,自己隻要稍為拆招不及,就得被逼對掌,硬碰硬地消耗掌力,若是弄得不好,一上來就比拚內力,別說一百招,隻怕轉眼間就分出高下了,林輕寒對這種情況著實防備,哪知對方招式緩慢,林輕寒不僅可以從容拆招,你來我往,拆解對方招式之餘,還能招招進攻,占盡先機,說也奇怪,他的手掌始終不能遞到上官泓身子周圍一尺之內,就如象棋中反複耍賴將軍一般,無驚無險,林輕寒心下詫異:“我不能攻進你身子一尺,我原本就沒想著勝過你,隻要挨過一百招,攻不進就攻不進,可是你不進攻,如何能取勝,難道是先消耗我內力,然後大舉進攻,但是我們有一百招限製,別說一百招,不比拚掌力,就是三百招也耗不了我多少內力。”

他一時看不透,心中暗暗戒備,兩人交手將過八十招,林輕寒左臂格開對方右臂,兩條手臂正要分開,忽然對方臂上似乎生出一股沾力,雙臂分開慢了這一刹那,上官泓右臂忽然一長,右手五指成爪,向林輕寒肩骨扣去。

林輕寒一驚,右掌拍出,掌力徑取對方胸口,推進對方身子將近一尺,掌力忽然遇到一股阻力,宛如打在泥漿中一般,林輕寒心知不妙,左邊肩頭一沉,向後退開一步。

兩人原本是各占半圓,現在上官泓踏上一步,踩到圓心,林輕寒卻在圈內的邊緣,左、右、後三個方位都是線圈,隻要踏錯一步,就有出圈之虞。

林輕寒已經知道,對方拳招掌法緩慢,拳力掌風卻渾厚,漸漸凝成實質,數十招並在一起,如同布了一個局一般,若是其他時候,林輕寒可以遠遠跳開,然後再轉身邀鬥,可是現在,三尺的騰挪之地,退了一步,雙足已是圈子內緣。

上官泓一聲長嘯,呼呼呼劈出三掌,林輕寒不願硬拚,企圖拖過百招之數,他還想取巧,右手中指彈出,點向對方小腹,哪知如同刺入泥漿中一般,指力微感窒滯,但麵上已是掌風颯颯,這一電石火花的瞬間,林輕寒感覺到自己的指力已經落後了半分,隻得翻掌迎上,砰的一聲,對掌後,兩人身子均是一晃,上官泓第二掌又至,兩人掌交,上官泓身子一晃,林輕寒身子不動,體內氣血卻是一晃。

越是高手,越講究內力修為,一旦鬥到真氣不勻的時候,就是輸招落敗的前兆。

上官泓豈會給他調勻內力的餘裕,第二掌剛罷,第三掌跟著推來,掌力暗勁湧動,尚未交招,林輕寒已感呼吸不暢,運起天罡真氣,右掌推出,第三次掌交,卻是無聲無息,林輕寒感覺對方內力源源不斷衝撞而來,而且越來越強,如同長江大河一般,滔滔江水滾滾而前,前浪未消,後浪撲上,累積疊加之勢越來越強。

林輕寒心中驚道:“他要跟我比拚內力。”他掌上由陰柔轉為陽剛,右臂一震,林輕寒借勢向後翻出,哇的一口鮮血噴出,雙足剛著地,身子晃動,似欲摔倒,他運氣凝穩身形,又是一口鮮血吐出。

上官泓內力一收,並不跟著進招,製他死命,問道:“如何?這是第八十七招,而且你現在也出圈子了。”

林輕寒閉目運氣,良久,將傷勢暫時抑住,這才開口,不致吐血,道:“是我輸了。”

上官泓道:“你認輸就好,請兌現諾言吧。”

林輕寒裝傻,道:“兌現什麼?”

上官泓臉色一沉,道:“你不會是受到掌力衝擊,腦袋被震壞了吧?”

林輕寒道:“我不信我走不過一百招,現在我信了,可是我哪一句答應你什麼了?”

上官泓一回想,對方的確沒有答應什麼,冷笑道:“你答應也好,沒答應也罷,現在還由得你麼?”

林輕寒道:“什麼可以講價,什麼不可以還錢,隻有可以談的東西才能談判,讓我貪生棄師,讓我忘記上官茗,哼,這兩個條件根本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不是談判的東西,閣下身為雲山派掌門,竟然提出這麼沒有水平談判的條件,我不知道你是在小視我,把我當做怕死忘師的小人,還是你口出無心,沒動腦子?還振振有聲,要我兌現什麼諾言?笑話,別說我沒答應,就算我答應你了,我也不會兌現,你罵我沒有信義好了,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上官泓冷笑道:“你手上功夫若是有嘴上功夫一半,剛才我就不是你的敵手,你也就不用偷奸耍滑了。”

林輕寒剛才那番話甚是嘲笑藐視,不客氣已極,若是換了一個人,隻怕已然大怒,甚至還要跳起來打人,但上官泓卻不發脾氣,雲山派掌門的修養和舉措果然不凡,林輕寒暗暗佩服,道:“不用多說了,除非我死,不,就算是死,我也不會答應你的兩個條件。”

上官泓道:“那好,我就看看你是不是死了也不答應?”他一掌劈出,林輕寒伸手一探,將插在地上的火雲劍拔起,說道:“若論武功高下,晚輩甘拜下風,但若前輩趕盡殺絕,晚輩保命所須,我要用劍了。”

上官泓道:“火雲劍先就給你,是你自大不用,何必囉嗦。”他空手猱身而上,雙手擒拿點拍,攻勢淩厲之極,而且身形飄忽不定,與先前圈子內出招完全不同,在林輕寒劍招內尋求空隙,身形穿插,欺近逼敵,與之搶攻,林輕寒內傷太重,內力使不上,舞動火雲劍,如一片紅雲繞在周身。

憑著雲山派掌門的功力,掌力拍在劍上,尋常刀劍登時就被震飛,但火雲劍太過鋒利,就是鐵塊也能輕易削分,更不用說內家罡氣了,上官泓留有幾分變招餘地,並不過分逼近。

不到二十招,林輕寒被抑製的內傷引動發作,哇的一口鮮血噴出,上官泓搶上一步,食中二指插向林輕寒雙眼,林輕寒後退一步,右手中一震,火雲劍被對方奪去,上官泓將火雲劍一震,劍刃顫動,嗤的一聲,一劍刺來,事已如此,再鬥無益,林輕寒束手待斃,火雲劍劍尖刺至他胸口一寸處凝住不前。

上官泓道:“你若是一上手就是使火雲劍,隻怕我奈何你不得,先前我小瞧了你。”

林輕寒道:“保命可以不計手段,爭名鬥勝卻得取決真實功夫。”

上官泓道:“你這句話倒是我輩中人,可惜,我絕不會將女兒許配給林棲穀這狗賊的傳人,你死了這條心,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隻要你說出你師父墳葬何處,再發個誓,永遠不再跟我女兒相見,我就饒你一命。”

林輕寒哈哈一笑,轉過頭去,他若是說出來,因此導致師父死後不得安寧,他的罪過大矣,他根本沒有其他路選。

上官泓正要提劍刺入,忽然天邊晴空炸響,宛如兩道霹靂陡生交彙一般,刹那間,天地中氣流劇烈震蕩,凝成實質,如同一圈一圈波紋,向四麵八方疾衝激蕩,上官泓與林輕寒都是一驚,聞聲望去,但見虛空震蕩中衝出一道流光,自南而北,劃過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