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3 / 3)

沈長鬆豈不明白他的心意,笑道:“小子,不急,慢慢打,我不還手,任你一掌一掌拍打,且看我的金剛不壞神功有沒有罩門?”他傲然而立,果然不還手。

周扶優三人變色,一擁而上,三人都使劍,或劈或刺。

沈長鬆被裹在金光內,如同一塊石頭一般,真比王八殼兒還硬,利劍也不能見功。

沈長鬆忽然雙掌拍出,破敵先破弱,他向江如煙拍去,江如煙的長劍被沈長鬆右掌震飛,沈長鬆左掌拍向她腦門。

林輕寒正在旁邊,知道江如煙接不住,雙掌齊出,待她接過,砰的一聲,林輕寒心口如遭雷擊,向後摔出,忽然頂上微風拂過,沈長鬆見林棲穀飛撲而來,他忙右掌迎上。

林棲穀一直不出手,早就算計好,他現在隻有一手一足,若是慢慢比拚,必不是大師兄的對手,等沈長鬆被人纏住,他突然出手,逼著他以真實修為對拚,瞬間決出高下。

但見林棲穀左拳周圍裹著一圈厚厚的金光,沈長鬆也是,右掌如同沐浴在金光中一般,拳掌未交,兩股金光相撞,沈長鬆大叫一聲,蹬蹬蹬連退三步,一跤坐倒,口中噴血似血箭一般。

林棲穀受創更重,身子如斷線的風箏,摔出牆外,背脊撞在樹幹上,本來樹幹甚有韌性,竟也來不及化解,一株海碗粗細的柏樹從中被林輕寒撞成兩截。

林輕寒大驚,連忙搶到牆外。

周夫人卻大喜,登時瞧出了便宜,叫道:“今日為教主報仇除害!”身形一起,連人帶劍撲去,劍尖直刺沈長鬆咽喉,快捷狠辣。

沈長鬆忽然翻掌迎上,對著刺來的劍尖推掌抵禦,周夫人心想:“之前你固然金剛不壞,手掌不懼刀劍,但現在受了重傷,內力外放形成罡氣不足,我這一劍非將你的爪子刺穿不可。”劍上更運內力刺上,正要刺在他掌心,忽然掌心生出一層金光,錚的一聲,劍尖如同刺在一塊鐵板之上,接著一縷金光從沈長鬆的掌心發出,過劍尖,沿著劍刃閃過,隻聽得叮叮當當之聲不絕,劍刃寸寸斷裂,掉在地上,隻剩下劍柄和護手,護手抵在對方的掌心。

周夫人大吃一驚,慌忙後退,沈長鬆右臂忽然暴長,五指抓出,如同鋼爪利刃一般,插入她的胸膛,血淋淋的指掌從她後背穿出,周扶優一聲怒吼:“夫人!”

江如煙也魂飛魄散,兩人也顧不得與沈長鬆廝拚,一起搶到周夫人身邊,但見她身子從前到後洞穿,除非神仙,凡人那裏能活,周夫人早已氣絕息斷。

沈長鬆站起身來,右掌撫在胸口,忍住傷勢,揚長而去。

江如煙怒道:“奸賊,哪兒走?”搶起自己的長劍,正要追出,忽然後心一痛,被周扶優點了穴道,登時軟到在地。

周扶優仗劍向沈長鬆追上,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他決意跟沈長鬆你死我活,若是能殺了沈長鬆,自然上上大吉,殺不了,死在對方手中也就是了,他卻不能讓大小姐同去,一來未必能幫上忙,二來不想置大小姐於危險地步,他知道勸解大小姐勿去,說了也是白說,江如煙一定不依,周扶優二話不說,直接點了她的穴道,留她在這兒,料想林輕寒也不會傷害她。他這番心意江如煙如何不明,她自來由周扶優夫婦照顧,在她心中份量未必不及親生父母,現在卻一個被害死,另一個也凶多吉少,她寧可跟著周扶優一起追去,哪怕被沈長鬆殺死,也勝於自己一個人孤零零活著,前途茫茫,江如煙悲從中來,不禁淚下。

卻說牆外,林輕寒扶起師父,正要將內力送過去,林棲穀搖了搖頭,道:“不必了,當年我在背後刺了二師兄一劍,中夜夢回,常感不安,卻沒想到二師兄因此被害,否則我更加罪孽深重了,今日再死,已是遲了。”

林輕寒道:“師父,先穩住傷勢,來日方長,這些話慢慢再說不遲。”

林棲穀道:“死,並沒有什麼可怕的,好死不如賴活著,庸人爾,你師父困居在這小院內十五年,也就做了十五年的庸人,不想再做下去。”

林輕寒明白,十五年的寂寞孤單,未必有什麼生人樂趣,死,反而是解脫心安。

林棲穀道:“這十五年來,我傳授你武功,一來消遣時日,二來你資質好,不學武實在可惜,我也想有個傳人,三來感謝你父親的恩德,其實還有一點,你未必知道記得,當年你見了我的武功,很是羨慕,想求我教你,我答應了,但說:‘我可以教你武功,但你出身書香門第,你父親不見得願意讓你習武,我若教你,你父親必然怪我,除非你隨我學武,卻不跟你父親說,就算他懷疑問起,你也得飾詞否認。’你當時很心動,卻沒有答應,我是故意試探你,你若是答應下來,我絕不會教你武功,我們不是道德聖人,麵對金山銀山,權力美色引誘,可以心動,但絕不可以把持不住,你明知父親不喜歡你學武,但你還是不想欺騙他,老老實實說了,寧可頂住壓力,也不願謊話。這一節你勝過你師父多了,我當年麵對《金剛不壞神功》就沒有把持住,以至……”

這時院裏江如煙悲泣之聲傳來,林棲穀道:“抱我到院中見大小姐去。”

林輕寒點了點頭,將師父抱入院中,江如煙見他們師徒進來,忙收住悲泣,她不想在外人麵前示弱,但穴道被點,無法用手擦淚,她想轉頭遮羞也做不到。

林棲穀道:“輕寒,解開大小姐穴道。”

林輕寒點了點頭,解開江如煙被封的“中樞穴”。

林棲穀道:“大小姐,你殺了我,為二師兄報仇吧。”

林輕寒急道:“師父。”他也不知說什麼好,阻止不是,不阻止也不是,左右為難。

江如煙絲毫不見情,這時她眼裏到處都是敵人,恨不得全殺了,心想:“若非你這奸賊背後捅父親一劍,令他老人家受了重傷,爹爹如何會被沈長鬆這奸賊逼宮氣死。”她看了林輕寒一眼,冷冷道:“你明知林輕寒在此,我若殺你,他必阻止,況且你已經是垂死之人,我不殺你,你也未必活的了,你倒會空大方虛做人情?”

林棲穀道:“輕寒,你跪下。”

林輕寒跪下,林棲穀道:“林輕寒,你對天立一個誓言,你終身不得與江如煙衝突動手,縱然有紛爭,也當退避三舍。”

林輕寒心中一片混亂,道:“師父,我……”

林棲穀厲聲喝道:“你快快發誓。”

林輕寒含淚答應,道:“是,林輕寒對天立誓,終身不與江如煙衝突動手,縱然有紛爭,也當退避三舍。”

林棲穀道:“大小姐,你現在總放心了吧。”

江如煙哼了一聲,拾起自己的長劍,一步步走去。

林輕寒雖然發了誓言,但要叫他眼睜睜看著師父受死,仍然難以辦到,不由自主踏上一步。

林棲穀喝道:“你站住,你忘了你發的誓言麼?”

林輕寒哭道:“師父。”

林棲穀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師父的心意麼?”他忽然奮起身,向劍尖撞去。

江如煙嚇了一跳,想收劍,卻不及,劍刃將林棲穀穿心而過。

林棲穀與沈長鬆對拚了一擊,受創極重,但他修煉金剛不壞神功已經十五年,這本是修仙界金蟬寺的功法,他體內積蓄了一些天地靈氣,對滋潤葆養性命最具神效,他也算半個修真者,隻要不當場喪命,拖得越久,越有傷好的指望,即便再加上這一劍也還要不了他的性命,但林棲穀此時的處境心情均是生不如死,受了江如煙一劍,他立即運功自己震斷心脈,幹淨利索去了。

林輕寒抱著師父的屍體,放聲大哭,江如煙被氣氛所感,想起周扶優夫婦恩德,再也不強忍,撲到周夫人身上,伏屍大哭。

兩人哭了一陣,漸漸收淚,林輕寒抱起師父的屍體,拿起一把鋤頭,轉身出院,江如煙也抱起江夫人屍體,跟上林輕寒。

林輕寒道:“你跟上來幹什麼?”

江如煙道:“你將你師父葬在何處?剛才若不是你師父,我早就死在沈長鬆這奸賊手下了。你到你師父墳前磕三個頭。”

林輕寒本想道:“不用你假惺惺的作態。”但轉念一想,她到師父墳前磕頭,那就是將過去的恩怨一筆勾銷,師父在天之靈有知,也必然歡喜,道:“師父曾說過,他生前困居這個小院中,死後必要葬在山巔,俯視四野,胸襟開闊,北山之中雲霞峰最高,那兒風景又美,師父曾提到數次,我想將他葬在那兒。”

江如煙點了點頭,兩人到了山腳下,天還沒亮,半夜上山,甚是危險,上一次林輕寒氣不過老天,置生死於度外,這一次卻不敢貿然上去。

天亮後,兩人花了一個時辰,攀上雲霞峰頂,林輕寒揮鋤掘出一個葬坑,把師父葬了。

江如煙也不客氣,取過鋤頭,在十餘丈外也掘一個坑,將周夫人葬了。

兩人各自對著一座墳包呆了半個時辰,便一起下了北山,江如煙去南湖,林輕寒回家。

日快午時,林太守道:“一大早不見人影,去哪了?你快要成親了,這幾天你安份些。”

林輕寒將昨晚之事說了一遍,最後道:“孩兒明天想帶一些祭品上山拜祭師父。”

林太守也無所謂,道:“隨你吧。”

當天下午,林輕寒準備了香燭、紙錢、鞭炮、酒菜等,次日早飯後,他又離家登上北山雲霞峰頂,獻上酒菜,點了香燭,燒了紙錢,燃了鞭炮,他對著師父墳包坐了兩個時辰,日快正午,林輕寒正要下山,忽見一個少女驚慌失措,飛竄上山,後麵一個人正在趕她,卻不疾不徐,很悠閑,正是江如煙與沈長鬆。

江如煙昨日下山後,她回到南湖船上,心想:“到哪去找周三叔麼?若是三叔殺了沈長鬆,他一定會回到這兒。”她等到晚上,周扶優也沒有回來,第二天一早,便回到北山鎮,以林棲穀小院為中心,四麵八方尋去,卻撞到了傷好的沈長鬆。

江如煙心一沉,沈長鬆無事,就代表周三叔出事了,江如煙心想:“往南都是平原,無處藏身,北山樹木密集,藏身甚易,隨便找一處,這奸賊未必找得到。”她不知不覺往雲霞峰頂攀逃,也許是希望周夫人保佑她,或者死在周夫人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