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魔閻王競凶狡(1 / 3)

屠師婁大逆果然是為了死對頭花蕊夫人而返山的,他聽說花蕊夫人已來黃山穀滄海曾在三賢莊現身,把盟主擊傷,可就深恐老巢被花蕊夫人和穀滄海等搗毀,便急急趕回來。

他一回到黃山,首先得悉兩名弟子被殺之事。

他親自細加檢驗,卻始終沒有法子看出傷勢的來曆。

但可以斷定的,便是這兩名門人之死,實在蹊蹺,既非穀滄海的少林手法,也不是死對頭花蕊夫人的化陽指功夫。

因此,他隱隱感到不妥。

正如穀滄海所料,他馬上下令檢查各種機關埋伏,並且反複試驗,以保證每一道機關埋伏百分之百的有效。

其次,他動員整個門派人手,作緊急應變,包括增添暗樁,了望和巡邏的人員,以便及早發現敵蹤。

此外,他還親自出馬,帶了兩名高手,仔細搜尋附近的地麵,希望能早一步發現對頭,然後設法對付。

這屠師婁大逆的一切措施,嚴密迅速,井井有條,真不傀是一個領袖的人物。

在黑手派中,所有尚在外麵的高手,完全召回,因此黑手派可以算得是用上全力,對付外敵了。

到了中午時分,第一個警報傳來。

屠師婁大逆匆匆趕到會議廳中,這時所有的高手已經到齊,等侯首領駕臨,共商大計。

黑手派的智囊閻王崔央首先報告道:“根據警報的消息,有一路敵人,突然現身山中,距此已不遠了。這隊人馬,多達十人,可是第二次警報尚未傳到,可見得這批人馬,不是轉身離開,就是突然失去蹤跡了。”

副教主狼人黎定皺眉道:“怎會突然失蹤了?”

崔央道:“這隻是屬下猜想中的可能性之一;隻因這批人馬,為數不少,如果依照常事,自應早在入山區之時,洞府中已接到消息才對。但事實上他們乃是突然在距此不遠之處出現,而發出警報的,又是不久前增派的隱秘暗樁,因此,這一批人,無疑皆是高手名家,俱個都高明之極,才能躲過無數耳目,潛入山中。”

他一口氣說了好多話,都十分清晰明白。

座中人人都在點頭,自然最重要的是黑手派之主婁大逆了,連他也點頭,所以崔央就繼續再說。

他道:“這路人馬,既能夠潛入,則突然隱沒不見,也不是奇怪之事。何況咱們的伏樁是固定的,無法跟隨人家移動。唯有等他們被別一處的暗樁看見,通報回來,方知這些人馬的去向,是以咱們這些伏樁暗哨,碰上真正的行家高人,效力上就不免要打折扣了。”

屠師婁大逆道:“這一路敵人的形貌衣著報告,幾時可以送到?”

狼人黎定道:“這一點正要請示,由於敵人蹤跡忽隱,是以敝座過來議事之時,順便吩咐他們暫時不可派人去查問詳情……’

婁大逆點頭道:“很好,此舉己大大減少了暴露的危險,但咱們務須盡快得到資料,始能必要的應變措施。”

原來這些老奸巨猾們,行事之際,最講究的是秘密和主動,假如派人出去,既可能暴露了洞府的出入口秘密,亦可能暴露那伏樁的位置。

所以在目前情形下,自然以不準任何人出入為好。

但論到主動方麵,大家坐在這兒等候消息,便大大不對了,何況知己知被,乃是爭取主動的要素。

所以越早曉得敵方的一切資料,以便料斷敵人的來曆及實力,方是上上之策。

對於這個矛盾,黑手派的智囊崔免獻計道:“山主剛從外麵回來,參與過群雄大會,這之間無疑必有一些恩怨遭遇。可是山主既然也猜不出來敵的路數,可見得這些敵人容或不是山主此次行動所招惹的。”

婁大逆擺手道:“你不必作此想,我心中並非全無所疑,但在未證實之前,暫時不說而已。”

崔免要知道的正是這一點,當下道:“既然如此,咱們更須盡快把資料弄回來,俾供山主參考。”

雷火真人玄宇插口道:“老崔,你剛才說不可派人出去,以免暴露咱們的秘密。但如今又如此決定,敢是忘了那些顧忌?”

崔央笑一笑,道:“這又不是無法解決的困難,但須靈活變化一下,乃可兩全其美。”

他轉向婁大逆道:“山主但須指派高手,代替了本派原有的聯絡人員,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

眾人一想這話有理,若是派出高手,自然不虞被敵人發現。

因為這些成名高手,各有一套本事,不比那些負責通傳消息之人,武功和江湖經驗都有限,不但容易被敵發現,說不定連自己安全,亦大有問題。

婁大逆目光在座中一轉,便道:“盤榮,你挑一兩個得力之人,辦妥此事。”

座中有個滿麵疙瘩的中年人起座道:“屬下這就前往。”

婁大逆沉吟一下道;‘等一等,賴勝川也一同去,不要率領其他的人。”

賴勝川離座躬身,他個子矮胖,滿麵笑容,長相甚是和藹,乍看之下,誰也想不到他就是黑手派中著名的雙煞之一。

另一煞就是盤榮,他與賴勝川搭檔慣了,所以同稱雙煞。也正因此故,婁大逆會指派他們同行。

這兩人離開議事廳,迅速出去。

由於他們皆是黑手派中的高階層人物,所以那些伏樁暗哨的據點,全都曉得的很清楚。

賴勝川在洞府門口,一方麵施展視聽功夫,查看四周情況,一麵利用特製的巧妙消息,與洞外的校哨聯絡。

因此他們雖然尚在洞府門口之內,但外麵情況,已等如多長了眼睛、耳朵,正在向四下仔細查看。

片刻間,外麵的樁哨,利用機關回報,周圍百數十丈之內,靜悄悄的並無敵蹤。

同時之間,一名手下,也送來一個特製的小籠子,裏麵放著一頭飛鴿,這是供他們迅快傳達消息的工具。

賴勝川首先迅快出去,一轉出那十二棵柏樹之後,馬上躲入崖坡間的草堆中。

盤榮等一下才出去,但即奔躍到另一邊的崖坡,隱起身形。

他們所以不會合卻反而分散之故,用意是既不致被敵人一網打盡,又可以呼應相援,形成犄角之勢。

出得外麵,果然毫無動靜,沒有任何風吹草動。

不但如此,甚至直到他們到那名隱伏的樁哨,也不曾發現任何可疑的情況。

這一處伏樁的位置,視野極差,隻能看得見靠近這邊的山崖部分。

換言之,除非敵人恰好走入這一處山崖,否則就一無所見。

平時此處又沒人看守,但今晨開始,黑手派全體動員,進入緊急狀態中,這一處的暗哨才派出來。

這正是崔灸的奇計之一,他深信一旦黑手派遭遇非常之事,則敵人必是一等一的高手,因此他絕不能用普通一般的方法應付。

單就樁哨一事來說,他必須在某些看來最沒用處的地方,設上暗哨。

這樣敵方之人以為此處不會有問題,放心現身,結果恰好落在他的計算之中了。

那名哨樁向賴勝川、盤榮報告道:“敵人起先隻有四個,來到山崖中,他們都很年輕,相貌英俊,但都有一股說不出的可怕味道。四人之中,有一個大約是三十歲的人,身穿長衫,氣派極大,一望便知是個領袖。他們都曾經向四下打量,但屬下是隱身在崖壁裏麵,所以沒被發現。”

盤榮道:“當然啦,但主動的還是他們認為此地不會設下樁哨。”

那名手下道:“是,是,所以他們瞧了一下,就都散坐各處。等了一陣有六人陸續來到,這六個形貌衣著完全不同,有的年紀已老,總之,各式各樣的人全有了。”

賴勝種很注意地問道:“什麼叫做各式各樣的人全有?”

手下道:“屬下是說這六人的服飾舉止,每個都各做一行,一望而知,士農工商等行業都齊全啦!”

賴勝川馬上取出特製的紙筆,把詳細的資料都寫下,那手下最後又道:“這十個人,仍然是那個氣派很大的年輕公於為首,人人對他都好像非常敬畏。他們隻停留了一下,就一齊離開此地。”

賴勝川即將資料放在信鴿上,送返老巢。又命手下回到隱秘的崗位,兩人開始研究下一步行動。

盤榮道:“山主雖命咱們盤問之後,順便四下巡邏,瞧瞧各處的樁卡,但這一群敵人,目標顯著,相信現下已得知下落啦!”

賴勝川道:“這些人身份全都不同,可見得必是天下間精選出來的高手,這就與一般的敵人,大大不同,以我猜想,咱們一定有些崗哨被毀無疑。”

盤榮道:“好,咱們分頭查看一下。”

賴勝川道:“查明之後,若有發現,也不必追蹤,但須返回洞府門外會合就行啦:”

盤榮道:“這是什麼意思?”

賴勝川道:“很顯明的,這些人個個本領高強,根本不難找到咱們的洞府所在。若不是山主已下令所有的人,如見敵人有可乘之機,便可施展各種毒手的話,這些敵人,也許早就找到咱們洞府了。”

盤榮沉吟一下,道:“咱們怎麼辦呢?我意思是說,假如現在碰見敵人的話。”

賴勝川道:“今日的情勢,不比等閑,如若碰見敵人,萬萬不可現身叫陣,務須依山主指示,盡量利用地形或其他有利條件,加以暗算,除得一個是一個。”

盤榮道:“你好像已曉得很多了,隻不知可猜得出這些敵人的來曆麼?”

賴勝川道:“一定是各門派挑選出來的高手,想殲滅咱們這一派。”

盤榮一笑道:“武林各門派中,似乎找不到幾個足以來此搗亂的高手,咱們伯他們何來?”

賴勝川道:“那你就錯了,人家這些門派,都有過百年的曆史,有些更悠久,因此誰不知道究竟還有多少能人異士,隱跡在人世間。如今這些敵人,各種身份皆有,這才是最可怕的,咱們見到他們之時,必定一個都認不得,也許帶頭的就是少林穀滄海,不過年紀好像不對。”

兩人談到這裏,話頭打住,分別行動。

他們在一個時辰之後,都無恙地回到洞府外會合。

賴勝川問道:“老盤,你沒見到敵人蹤影吧?”

盤榮道:“沒有,但有四處崗哨,已被毀去。”

賴勝川道:“我也發現兩個崗哨被毀,現在本派剩下的,隻是那幾處隱秘伏樁了,這就怪不得一直都沒有消息送來了。”

盤榮道:“這洞府外麵的三處暗哨,你查過沒有?”

‘查過了,還沒有問題發生,我己命他們全部撤返,由咱們兩人負了望之責。對了,適才得到消息,除了崗哨之外,三隊巡邏中,隻有一隊安然返回洞府。”

盤榮皺皺眉頭,道:“這些家夥們手辣得緊。”

賴勝川道:“可見得他們己立下殲滅本派之決心,若然他們得到手,本派休想有一個人的活命。”

盤榮道:“老子倒不怕這個,但他們躲在哪兒?何以連咱們也找不到一點蹤影?”

賴勝川道:“我倒是有點眉目,估量他們必在距此十餘裏遠的山穀內,但我不去查看,徑自回到此處待敵。”

盤榮道:“你有把握知道他們一定會來麼?”

賴勝川道:“你放心,人家可不是省油燈。”

盤榮道:“我到那邊,咱們合力操縱機關,總得弄死他們幾個,方消心中這口惡氣,消息你報回去沒有?”

賴勝川道:“你去吧,我這就用暗號往洞府裏報告。”

這兩名黑道高手,馬上分開,各自隱沒。

大約過一個時辰,太陽已西斜,不久就要落到山後。

山中除了澗水和鬆濤之聲,便隻有猿啼,一派安溢寧靜的氣氛。誰也想不到在如此美妙的表麵之下,隱藏著無限的殺機。

忽見一些人影,在左方的斜坡下,向上疾行。

這些人在沒有路徑的山坡間,行走如飛,其中有一個歪開數丈,突然揮手發出訊號,所有人便湧了過去。

原來這個人發現了小徑,證明有人時常出沒此間,可見得這條小徑,一定可以通到某一處。

這些人一共是十個,果然士農工商全有。這群人的領袖,自然就是天下無不震恐的唐天君了。

他與手下三仆,再加上邪儒閡子韶、鬼工王大發、鐵算盤陳百萬、訟師畢如刀等六個,一共是十人。

這些手下們,個個的裝扮舉止,恰如外號,是以黑手派的崗哨,一望而知他們的行業。

殊不知他們真正從事的,隻是魔教中殘害生靈的生涯。

這一群人很快就來到洞府外那一片平坦之地,他們依照地上的遺跡查看,很快就集中目光,對著那一排十二株巨柏。

不過從外形看,十二株巨柏貼壁而生,定無可疑。

他們從出現以至來到洞府門前,隻不過是眨眼工夫。

賴勝川小心地打量這些人,希望看出來曆,才向婁大逆報告。但僅僅這麼一耽誤,人家已向那十二株巨柏走去。

賴勝川對於這些人的眼力,不禁大感震駭,然後抬目一望,但見較高處的盤榮,已經發出暗號,要他一齊配合發動機關。

他當下扯動埋藏地底通入洞府內的繩索警告,一方麵板開一個機括,但見在最左邊的一個人,叼呀地叫了一聲,身子向前仆跌。唐天君等人方自驚顧,右邊又有一人慘叫了一聲。

這兩個人一個俯仆,一個仰跌。俯仆的是三名俊仆之一的仲石,仰跌的是野農阮天慶。

唐天君馬上停步,靠近仲石的是冥醫西門疆,他馬上彎身查看一下,但自家雙腳卻分寸不移。

他道:“稟告主上,仲石兄是右邊後小腿被毒針紮了一下,由於他剛好左腳向前邁,而地麵卻虛不實。他左腳一踏空,馬上把力道聚在右腳,便是穩住前行之勢。這時毒針從地麵冒上來,刺中他正在用力的右小腿,力道一懈,人便向前俯跌了。”

此人一下子就把經過詳情,三言兩語交代得一清二楚,確是不凡之極。

唐天君哼了一聲道:“看看仲石性命如何了?”

西門疆道:“他中的是出自南疆的最毒的閻羅刺,比四川唐家的暗器還厲害,是以連仲石兄也受不了,當場喪命。”

唐天君又哼了一聲,才轉頭向另外一個望去。

那個仰跌地上之人是野農阮天慶,但見他心窩當中,光芒閃閃,原來是一截鋼製三角風車葉。

在這截風車葉前麵,自然也是鋼製的尖刀,換言之,這枚插人阮天慶心口要害的物事,乃是通體精鋼帶風車葉的飛鏢。

在暗器門中,講究的是重量與距離配合,方能發揮最大威力。例如這麼沉重的鋼鏢,如是腕力特強之人使用,可以一擲十數丈,傷者必死,威力有如強弩勁箭。不過,如是相距得近,就不易取準了。

因此腕力再強之人,也不會使用這麼沉重的鋼鏢,可是野農阮天慶明明死在鋼鏢下,距離極近。

在他旁邊的邪儒閡子韶報告道:“阮老三被鋼鏢刺透心窩,業已身亡。當時他是因為感到身後有異,可能是某種暗器,使他向前疾衝,以便騰出距離閃避。但這時鋼鏢突然射到,使他在束手無策的情形下,挨致命的一記。”

唐天君道:“束手無策?哼!沒用罷了。”

閡子韶道:“主上說的是。”

唐天君道:“要知他分明是仗著護身氣功,打算硬拚一記,誰知道這枝鋼鏢份量既重,又是特殊的合金製成,鋒利遠逾精鋼,加上是用彈簧之力射出,人類血肉之軀,如何抵受得住?假如他要躲;仍然有機會。”

眾人有些點頭,有些出聲附和。

這時剩下的八個人,都站住不動。